第86部分 (第1/4页)

眼前的人不光是她的虎子,也更是袁国忠的公子。袁家满门忠烈,数代为国守边,虎子这样说,她一点都不恼,反觉欣慰。

她便吸了吸鼻子,含笑走回虎子身边儿去,伸手握住虎子的手腕:“……那你今日便忍了我吧,将仇怨都攒到将来去。若你始终无法原谅他生为草原人,那便等到来日刀兵相见之时,你再一并将今日对我的仇怨,都报复回来吧。”

虎子一怔。

兰芽却笑得更加平静:“只是趁着眼下咱们还没闹到刀兵相见的地步之前,咱们好好珍惜这段儿相处的日子吧。虎子,我先道歉,抱歉不该用枕头砸你——咱们和好了吧,好不好?”

她便又笑靥如花,娇俏望来。

虎子的心头宛如被狠捣了一拳,疼得呼吸不过来。他翻腕反攥紧兰芽的小手,嘶吼道:“谁说将来我会与你刀兵相见?谁说将来我要报复你!我对你哪里有什么仇怨?兰伢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兰芽深深吸气,忍住眼泪。她想到爹爹。爹爹一心主张与北元修好,他不是为了自己,他为的终究是大明。可是到头来,爹爹依旧还是落得个“私结鞑靼”的罪名,全家亦受株连……这当中虽然有司夜染和紫府的陷害,却又何尝没有朝堂上那些高位者的成见?

而这些几千年来流传的成见,又哪里是一朝一夕,或者因为一个人而能彻底改变?虎子继承袁家的遗志,不论他自愿还是不自愿,也许终有一日,他不得不拦在她送慕容北归的路上。

她也不想此刻让虎子伤心,她只是——也许伤心来得早一点,便能细碎地分摊到这些时光里,到时候当真的不得不对面相向的时候,便不至于那么痛了。

“好呀!”兰芽便明媚而笑,朝虎子扬起下颌:“你都说了对我没有仇怨,那现在就别这样凶巴巴对我吼了。虎子你答应过的,不准反悔哦!”

眼前的她,简直就是苏东坡笔下的西子湖,山色空蒙之后,便转瞬又是水光潋滟,总让他目不暇接,更无从预判。虎子听见自己又是深深叹了口气,所有的怒气又都软了下来,只能柔柔点头:“好。”

兰芽便欢欢喜喜拉着虎子到桌边坐下,给他倒了杯水送到手边,忍不住呲了呲牙:“……快给我讲讲,你昨晚去了哪儿。又是怎么顺利脱身的?”

兰芽坐下对了对手指:“说不定,还是慕容设法救你回来的呢。亏你一提到人家就血灌瞳仁的。”

虎子听了便砰地将茶盅向桌面一墩:“谁说他救我回来的?是月船道长!”

兰芽一愣:“月船道长?”

这名儿她在衣柜里时,听虎子提到过,说什么冲撞了狐仙也不打紧,大不了天亮了找月船道长去求道符,云云。只不过她当时没多加留意,才时再度听说,便不由得留了神。

虎子点头:“……你不是也瞧见我与几个出家人一道吃饭?那老道就是月船道长。”

兰芽下意识伸手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划拉,反反复复地写下一个“月”字。

“虎子,给我讲讲昨晚情形。以及,这位月船道长是怎么救得你。”

虎子便道:“昨晚我找不见了你,便去问那二掌柜……”

二掌柜说过的那些话,关于三个衙内身份的,兰芽实则也都听见了,而且深记于心。

“……那三个人里,我思忖南京守备太监怀仁的本家侄子魏强当为首。况且原本就是他第一个挑衅,也与我结怨最深的。我便直奔了怀仁的宅邸去。”

兰芽也紧张地提气。

南京守备太监之职乃是京师司礼监的外职,手握南京军政大权,所以可以想见这个人选定然是司礼监慎重之选,为人必定极为精明。况且从怀仁的名字上来推断,他与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当为同辈,说不定更是亲若手足。于是这个怀仁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有半点处理不当,便是与司礼监和怀恩都结下梁子。

司夜染原就与司礼监提督的紫府有所不睦,又因冯谷之死与怀恩的关系变得微妙……倘若再得罪了怀仁,那便跟司礼监再难冰释。

兰芽问:“……你,该不会是直接闯进去了吧?”

虎子看出兰芽的紧张,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狡黠一笑:“我叫虎子,你便担心我真的虎么?我当然不会冒失地直接闯进去——我会爬墙的,你忘了?”

兰芽便也眼睛一亮:“是呀!海岱门在你脚下都如履平地,那怀仁的宅子就算墙脊再高,对你也是一碟小菜!”

虎子这便笑了,黑瞳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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