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 (第1/4页)

容昐接过药碗,那黑苦的药汁倒影出她消瘦的面孔,因着吃什么吐什么,所以连着半月她都没能好好吃一顿饭,这些功夫下两只大眼越发的明显起来。

容昐的嘴唇凑上碗边,她含了一口进去,吞下,紧接着又喝了半碗。

庞晋川只是默默的坐在她身旁,宽厚的大掌不断的抚摸她的背部,到她喝完小半碗了,他递上手帕,容昐擦掉嘴角的药汁,疲倦的靠在他肩头。

“你等会儿,我把碗端出去,我叫婢女进来。”庞晋川起身,没有去看她的眼睛,容昐却觉得他的身形好像越发被压垮了一般,那身上的袍衫轻飘飘的挂在他身上。

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的,他也同样这样熬着。他不舍孩子,可却更忧心她的身子。

容昐躺在床上,阖眼,等待着疼痛。

门帘被撩起,早已为人母的秋香走了进来,她梳着妇人的发鬓,身上穿着鸦青色的袄,双手上戴了一个宝石绿的戒指,上前就撩开床幔,替容昐掩好被褥,坐在她身旁低声道:“爷刚才走出去时,摔了一跤,磕破了头。”

容昐回身看向她,秋香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哪里见过他这般狼狈过?”

一整个白日,庞晋川都告了病假,他待在书房里,不许别人打扰。

容昐吃了药,昏沉沉睡下,半个时辰后腹部有些绞痛醒来,摸了底下,落了一些红。林嬷嬷赶忙去请太医,太医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还不见落胎,后再问脉她的脉象除了有一些小产的迹象外,倒是极其的平和。

太医拧眉半响,才很是纠结的告诉容昐:“夫人,此胎已过三月根深蒂固,且之前唯恐夫人玉体受损不敢下重药,只怕还需再饮下一副,才可。”

意思是这胎顽固的很,打不下来。

林嬷嬷上前,用热水替她擦净了j□j,换了一条亵裤后,问:“太太,等会儿吃了饭再用药吧。”

到夜里,庞晋川回朱归院时,容昐已经洗好澡吃过饭正窝在被窝里看书。

十月里,晚上就有些凉了。

庞晋川的脸色极其的不好,一天的功夫嘴角都长出刺刺的胡须,有些是青色的有些是白的。

容昐不由看着他偷笑,眼睛弯弯的模样。

他自己解了白玉系带,脱下暗紫色的圆领袍衫,沐浴后,容昐招手叫他过来。

“孩子没掉。”开口第一句,她就告诉他。

庞晋川眸色猛地一亮,垂放在两旁的双手有些颤抖,容昐抱怨道:“打不下来,我也不想吃这罪了,想是定要投生在咱们家的,要向我讨债的小鬼头。”

容昐就坐在床头,他却跪在她身旁,紧握住她的双手不断的落下一个个的细吻。

“要讨债也是向我讨……”庞晋川难以自持,声音哽咽:“你别怕,我会保你们母子平安的。”

他体内好像压抑了一只猛兽,此刻她亲手打开了牢笼。

容昐怜悯的望着他,知晓后面的日子难过的是他而不是她。

孩子六个月时,容昐无力再处理公府事宜,长沣和月琴又搬了回来,只是她觉得自己有些无颜见儿媳。

这样子,敬白都比她肚里这个大五岁,而长沣更是和孩子差了有三十一岁了!

在他们搬回来的前一晚,容昐睡不着,腰酸背疼的怎么躺都不对,庞晋川正扑在书桌上批改公文,毛笔飞快的在纸张上沙沙落下,一行行黑字飞快的跳跃出笔端。

他写了一本,见她还没睡,不由叹了一口气,走上去递给她一杯水,催道:“你该睡了。”

容昐正拿着镜子照自己,咬牙:“都怪你!”

庞晋川怕她滚动之间压着已经隆得很高的小腹了,连声道:“好好好,都怪我不节制让你又怀上了。”

……

“你看!”容昐两颊绯红,企图用指责来掩盖住自己的窘迫,她激动问:“我都快五十的人了,要是被儿媳说老蚌生珠怎么办!”

庞晋川摸摸她的头:“胡说,谁敢说你?再说,你今年才四十八,是我五十多的人了。”她其实看上去还是很年轻,面容保养得当,头发乌黑,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四十出头的模样。

他说着,替她套好袜子,太医说孕期不敢让她受凉了落下病根。

容昐就靠在他身上,故意的把一半的重量都传给他,还把镜子放在他跟前。

镜中立刻出现的是一个五十多岁,有些干瘦,但面容威严略微带着一些书卷气的老头。

庞晋川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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