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页)

我没心思陪他说笑,站起来就要离开。

只听兰溪在背后悠悠说:“人生犹如白驹过隙,快意欢心能得几时?何必急着今日领明日忧呢?”

我苦笑不应,也不回头。

不是没有想过,过得一日便算一日,至少现在每次看到静非尘温和的笑脸都会觉得现世安稳,别无所求,能多看一眼便是赚了一眼,能多对一刻便赚一刻。 但我终是不能洒脱,想到这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心便会紧缩成一团。

一个明知不会熟的果子,等长大了再摘,会不会更苦一点?

我不知道。

也不想回头,只能一直往前走,走进漫漫红尘烟雨中。

四月,到处变得湿漉漉的,雪白的杏花开满枝头。站在掩月楼上远眺,只见雪白拥笼着楼楼阁阁,覆盖了沟沟壑壑,几乎看不到绿叶的衬托。杏花开得是那么烂漫肆意,整个陵州城就像飘在云朵中一样。

就在这样的季节,我得到了来自梓城皇家绸缎庄静府的消息。

静府自从主人身死,少主失踪后,各房一直在争夺家产,互相攻击扯皮,搞的家族元气大伤。为免全族皆损,族中老人出来主持大局,声明绸缎庄需由正主儿主持,各房不得相争。于是静府开始寻找失踪的少主人,要他出面承继家业,重新争夺今年“贡御”的资格。而四处寻找少主的静府的人,已有来到陵州城的,通过静府的关系网,不停撒播消息,进行着搜寻。

这个消息是杏姑透露给我听的。她当日收留我两人的时候早已心中有数,是以今日知道这消息并不意外。不过我很感激她告诉的人是我,而不是静非尘。

相处久了,渐渐发觉杏姑确实如采柔六子他们所说,是个好人。当日我在楼里跟她谈判时所见到的那一幕,其实并非是她所说的那样,要我哥去侍候恶霸,只不过是作个样子教我自动上钩而已。静非尘的所谓卖身不过是签署了一份打工合约,将在掩月楼中打工三年赚取工钱而已。当日我看都没看他的合约便一手撕了,自以为跟自己签的那份一样,纯属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杏姑能一环扣一环,短短时间内布下这么精妙的局,更在最后一刻还看准我的心理,逼我绝路,惹我暴跳,以致一时大意着了道儿,可见她的手腕高明。

她的心地是良善的,但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有她的手段和原则。

不过当知道被骗的真相时,我并没有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勃然大怒,反而有点暗暗感激她没有真的将静非尘送进虎口。就如现在一样。

即使这是个残酷如霹雳般的消息,一手交由我做决定更是残忍,但我仍然感激她的心意。残酷的心意。

得知这消息的当晚,我在掩月楼最高的阁楼前如石像般站了一夜,痴痴看着暗处那些深深浅浅的白,直到月色如霜湿透了我的眉睫。

站了一夜的结果,当然是感染了风寒。

次日,我称病请假。兰溪和静非尘来看我。我着静非尘跟采柔去买药,他不疑有他,答应一声便去。

行至门口,我叫住:“哥!”

他回头。

我说:“当心点,好生照顾自己。”

他怔了怔,笑着点了头:“我很快会回来。”他看着我的眼神清冽,如昨夜的月色,皎洁晶莹。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还常常想起他那一笑,和说那句话时的神情。

静非尘和采柔一离开,我整个人静默下来,变成了石块一般的存在。

兰溪这次没有拉着我说笑,他只是用一种深思的表情看着我,然后给我弹了一个上午的琴。

午饭的时候,采柔回来了,眼圈有点红,看见兰溪在,怯怯的不敢进门。

兰溪站起来:“我去用膳。”径直去了。

看兰溪离开了,采柔走过来蹲下,拉着我的手,将她的脸埋在我的掌心。

“那些人带走了大公子。”采柔低声说:“大公子想跑,但是跑了两步又停住,回头瞧我。”她哭了起来:“他一直瞧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小公子,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公子好,可是……可是……看到他的神情,我好难过,我好难过。”

我没有说话,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光了,脑袋也木木的,空白一片。全身的感觉只剩下被采柔握住的那只手,颤抖温热,一点点的润湿下去。

晚上的时候,我瞅着没有人了,爬起床来看月亮。月色如霜如雪,照得人心底冰凉一片。忽然抽起筋来想去弹琴。

摸到琴室,抱起一具琴就跑到后院。前院正是灯红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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