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1/4页)

表哥听了这蚕神庙的来历,只是觉得新鲜,但蚕神显灵的事怎么听怎么离奇,如果真有灵应,这座庙怎么会毁于战火?马头娘娘连自己的神位都保不住,它还能保着谁?可见是民间的迷信传闻罢了,像老师傅这种上岁数的人才愿意相信。老师傅看出表哥的意思,说道:“你小子别不信,这泥塑的神虫真有灵性。”表哥说:“师傅我信还不成吗,泥人儿也有个土性,泥胎塑像常年受到香火祭祀,必然有灵有应,但盼它保佑咱这买卖越做越好。”

老师傅听这话就知道表哥还是不信,他说:“这马头娘娘庙跟江南的风俗不同,善男信女们到此烧香许愿,常有祈福求子保平安的,与咱这卖樊哙狗肉的摊子毫不相干。解放前我就在这附近摆摊儿了,多次见过庙里的神虫显灵。”

表哥道:“师傅您给说说,这庙里的神虫怎么显灵?它给您托梦来着?”

老师傅说俗传“狗肉化胎”,是说孕妇吃了肉狗,肚子里的胎儿就会化成血水,其实根本没这么档子事儿,这才是真正的迷信。南方人信的多,天津卫倒没有这种说法。早年间我祖父在沛县卖狗肉,有个孕妇买去吃了,那孕妇自己走路不慎摔了一跤,撞破了羊水,以至流产,却怪到咱这狗肉摊子头上。祖辈不得不背井离乡,举家搬到这九河下稍做买卖。我从记事开始,便跟着我爹在这摆摊儿,用泥炉瓦罐煮狗肉。

那还是在解放前,马头娘娘庙香火最盛的时候,老师傅当时二十岁不到,已经能一个人挑大梁,煮出来的狗肉五味调和,远近有名。和现在一样,也是每天傍晚出来做买卖,到半夜才收摊。有一次忙活到后半夜,路上早没人了,剩下他自己收拾好炉灶,正要回去,隐隐约约听到庙里有声音传出,离得远了,那动静又小,听不真切。这座马头娘娘庙附近没有人家,庙里也没有庙祝,深更半夜哪来的动静?他以为是有贼人来偷庙内的供品,那时也是年轻气盛不知道怕,手边摸到一根棍子,拎着棍子走进去,寻思要是有小偷小摸之辈,挥着棒子喝骂一声,那做贼的心虚,肯定扔下赃物开溜。谁知到了庙里一看,前后不见半个人影,连只野猫和老鼠都没有。当晚一轮明月高悬,银光铺地,这马头娘娘庙的规模也不大,从庙门进去只有当中一座小殿,殿中一片沉寂,那马头娘娘和几个童男童女的塑像,在月影中黑蒙蒙的,白天虽然看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夜里一看,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老师傅也不免有几分发怵,心说:“可能偷东西的贼,听到我从外面走进了,已然脚底下抹油——溜了。”想到这转身要往回走,忽然听身后传出小孩的啼哭声,那声音很小,但夜深人静,离得又近,听在耳中分外的诡异真切,把他吓得原地蹦起多高。往后一看,哪有什么小孩,只有那尊神虫的泥胎。以前多曾听闻,马头娘庙里最灵异的是这神虫,常会发出小儿啼哭之声,求子嗣的善男信女全给它磕头烧香。往常别人说他还不信,泥土造像能发出小孩的哭泣声,这事怎么想怎么邪门儿,这次让他半夜里撞上了,吓得魂都掉了,跌跌撞撞地爬出庙门,一路跑回家中。后来倒没出过什么怪事,打这起相信庙里的神虫灵应非凡,也跟着善男信女们前去烧香磕头,继续在附近摆摊儿做生意。打仗时马头娘娘庙毁于炮火,转眼过去那么多年,想不到这尊神虫的泥像,埋没在荒草泥土间,还能保留至今。别看外面那层彩绘都掉光了,但一看那轮廓形状,老师傅立时认出是庙里供的神虫。

表哥一边蹬着三轮车,一边听老师傅说了许多年前的经过,只当听个段子,还是不愿意相信,泥土捏成的神像,怎么可能会在夜里像小孩一样啼哭?

师徒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家了。表哥将老师傅送进屋,自己才冒着风雪回家睡觉。他累了一晚上,到家先洗个澡,躺在床上便睡,连个梦也没有,等睡醒觉,再起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傍晚又跟老师傅去那条路上摆摊儿卖狗肉,结果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下】

这两天连着下雪,大雪下得推不开门,一般做小买卖的全歇了。老师傅这祖传的沛县狗肉,却是天冷好卖。师傅两人顶风冒雪,用三轮车拉上炉灶,来到往常摆摊儿的路边,烧起泥炉,把狗肉装到瓦罐里用火煨上,准备好了板凳等待客人。

表哥对老师傅说:“师傅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您这祖传的手艺这么地道,老主顾又多,怎么不自己开个小馆子,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这偏僻的路边摆摊儿,天寒地冻何苦遭罪?”

老师傅叹气说自己没儿没女,好不容易收了表哥这个徒弟,这小子又懒又滑,做买卖只会偷工减料,祖传的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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