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世界,甚至能够排除通往彗星、天狗口啖的日月的路上的障碍。然而,蜘蛛的王国对我是永远关闭的,那充满我痛苦、怨恨和喜悦的世界的尽头,蝼蚁的心灵的帘幕是永远低垂的。上午、下午,我在它们的“狭小而无限”之外的路上往返,目睹素馨花枝绽开花苞,达迦尔树缀满洁白的花朵。黄鹂我疑惑这只黄鹂出了什么事,否则它为何离群索居。第一次看到它,是在花园的木棉树底下,它的腿好像有点瘸。之后每天早晨都看见它孤零零的,在树篱上逮虫;时而进入我的门廊,摇摇晃晃地踱步,一点儿也不怕我。它何以落到这般境地?莫非鸟类的社会法则逼迫它四处流浪?莫非鸟族的不公正的仲裁使它产生了怨恨?不远处,窃窃低语的几只黄鹂在草叶上跳跃,在希里斯树枝间飞来飞去,对那只黄鹂却是视而不见。我猜想,它生活中的某个环节,兴许有了故障。披着朝晖,它独个儿觅食,神情是悠然的。整个上午,它在狂风刮落的树叶上蹦跳,似乎对谁都没有抱怨的情绪,举止中也没有归隐的清高,眼睛也不冒火。傍晚,我再也没看见它的踪影。当无伴的黄昏孤星透过树隙,惊扰睡眠地俯视大地,蟋蟀在幽黑的草丛里聒噪,竹叶在风中低声微语,它也许已栖息在树上的巢里了。美艳如同白金戒指镶嵌的钻石,一抹阳光透过满天云霭的空隙,斜照着原野。风还在呼呼地吹着。木瓜树惊魂未定。北面的田畴上,苦楝树显出一副抗争的气派。棕榈树梢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时间大约是一点半钟,潮湿林木闪闪发光的晌午,跃入南墙北墙开着的窗户,在我心头涂抹一层缤纷迷离的色彩。刹时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天酷肖悠远的那一天。那天不承担任何责任,没有急迫的事情要做。那是扯断了现代的碇链,悠然飘动的一天。我看见它是往昔的海市蜃楼,那昔日是什么情形?在什么地方?属于哪个时期?莫非超越永恒?那时,我的爱侣仿佛在他世就已认识。那时有天堂,是真实的时代,绝非其它时代能够感触。同样地,畅饮了翡翠似的绿荫和金子般的阳光酿造的余暇的醇醪,畅饮了田野上挥舞雾纱的迷醉雨天的甘美,我也感到若有似无——像天之琴弦上低回的古代孟加拉的萨伦曲调,从一切时间的帷幕后隐约地飘来。阿斯温月初一阿斯温月初一,微风中有了一丝令人发抖的凉意。晓月的清晖融入白夹竹桃的光泽。好似顶礼的朝霞的红袍散发的香气,白素馨的气息在带露的碧草上流荡。呵,今天是阿斯温月初一。透明的曙光在东方天空吹响了法螺,腹腔的共鸣澎湃着热血。古往今来,多少国家的征服世界的豪杰在死亡之路上策马飞奔,艰难地寻找不朽的生命。他们那胜利法螺的无声余音飘袅在露水浣洗的阳光中,他们对下属发出的抛家别妻的呼吁,又在阿斯温月初一响起来了。财富的负担,名誉的负担,忧虑的负担,他们一古脑儿地扔进尘土,镇定地冲向错综复杂的险境。阴谋者用污黑的手朝他们的眉宇投掷诋毁的石块。他们如彗星从天降落,拔尽灼烫的艰苦的征途上隐蔽的狡猾的细小的蒺藜。他们得不到安闲憩息的机会,但他们不肯回头。他们圣洁的幡旗,在阿斯温月初一秋晨的云间飘扬。苏醒吧,我的心!莫胆怯!莫贪婪!莫急躁!向着素锦般的芦花伏身致意的朝阳引吭高歌地行进!从流血的躯体剪去颓丧的指甲,拔掉幻想的根须,把贪婪踩成齑粉!跨越死亡之门,莫让失败的沉重和懊恼压低你的头。今天,阿斯温月初一,纯净的秋阳下,历史上征服自身和世界的豪杰的呐喊,在无声的沉默中震响。人类的儿子为感悟闻讯赶来观看的人,耶稣在十字架上献出了不朽的生命,自那时起,许多个世纪过去了。今日,他从天国降临人世,极目四望,只见旧日刺得人遍体鳞伤的罪恶凶器——狰狞的矛戟,狡诈的匕首、短剑,残忍狠毒的巨銊。在吊着一面乌烟熏黑的旗子的工厂里,飞快地霍霍磨砺,飞溅出眩目的火花。而新近制造的死亡的箭矢,在刽子手的手里闪着寒光,教徒以尖利的指甲在上面镌刻着姓名。耶稣手捂胸口,恍然省悟他死刑的执行期远没有结束,科学的殿堂里试制的新式矛戟——刺进他的关节。那天站在宗教庙宇的黑影里杀害他的凶手,一群群地复活了,而今站在庙宇神坛前面,诵经似地命令行刑的士兵:“斩尽杀绝!斩尽杀绝!”人类的儿子悲怆地仰天长叹:“哦,上帝,世人的上帝,你为什么把我抛弃?”相逢雨,下了一夜。一团团黑云像精疲力尽的逃兵,蜷缩在天际的一隅。花园南端,曙光照临柚子树波动的新叶,惊动了树下的荫影。时值斯拉万月①,喷薄的旭日像不速之客,簌簌的笑声在枝头流荡。于是,沐浴阳光的情思,在邈远的心空飘游。时光仿佛凝结了。下午,突然响起的隆隆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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