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页)

在光阴之叶上,用淡墨写的日子的笔迹,渐渐漫漶。

人的命运之书上的日子,用粗重的字母记载,两者之间有巨大的空隙。

树木的枯叶落地,偿还泥土的债务。

我疏懒的时日的落叶,未将任何东西归还人群之林。

然而我的心儿说:受纳是偿还的一种形式。

我的身心承受空中降落的创造之霖,一似稻田,一似林莽,一似轻纱般漂泊的秋云,我的生活,被彩色雨丝染得五彩缤纷。

它们共同丰满了今日的世界肖像。

我的心里交射着多种光束,雾季暖融融的烟雾触动我恒河、朱木那河交汇般的半睡半醒。这难道不曾融入世界肖像的背景?水、土、天的“情味”的祭坛上,与菩提树鲜灵的新叶一首闪光的我的莫名的欢愉,在世界历史上不留下印记,但世界的表演包含它的艺术。

这充盈“情味”的时刻,是我心湖的红莲的果实。

在时令的殿堂,莲子编成我欢乐的永恒生活的一串项链。

清闲的默默无闻的今日,并未造成莲子项链的缝隙——

相反,它是新缀的一颗。

昨夜窗前独度。

下弦月挂在青林的额际。

同样的人世,但通晓古典音乐的艺术家,以朦胧月色的韵律,改换它的曲调。

途中奔波的世界,此刻呈现为花苑里铺裙安卧的沉静。不理会近处的家庭,它在倾听星光中讲的神话,回忆鸿蒙时代的童年。

林木肃立,全身仿佛凝聚夜的静寂。

斑驳的树荫落在草丛的暗绿上。

白日的生活之路旁边,树荫是殷勤的侍者,炎炎的晌午送来安谧,为牧童提供憩息的场所。

月夜他们无事可做,兄弟姐妹一齐在月色的身上,随心所欲地挥毫作画。

我白昼的魂魄,改变自身的弦琴之幕。

我仿佛飞至与地球相邻的行星,用望远镜方能看见。

我将充实心灵的深沉的情愫,注入万物创造的中心。

在我的感知里,那明月,那繁星,那黑黝黝的树林,浑然一体,完整,阔大。

世界获得了我,在我的中间发现了它自己,这是倦怠的诗人莫大的欣慰。

杯形花

赠给我的一种花,叶子是草绿色,紫花似精巧的盈光杯。

我询问花名,得不到答复。

它是容涵无名星星的无量数未知的宇宙家族的成员。

我在幽秘的私人知识库内,为它起名为“杯形花”。

应邀在花园就座的还有天竺、牡丹、晚樱花、金盏草。

它享有不被考证、围观的自由,未戴上种姓的枷锁,是脱离社会的游方僧。

“杯形花”眼看着凋谢了,风儿不曾把凋谢的声音送进耳朵。

分子般密集的瞬息,组成它的星相,它胸中的蜜凝成微粒。

短暂的时光里有它完整的旅程,它单一的意象中现映太阳舒张火焰的花瓣的历史。

司节令的神明用极细的笔触,在纤小的叶片的一角记述它的身世。

与此同时揭示宏伟的历程,目光却不从一页移向另一页。

世纪的流水,像一个拖长的音节之波。

汪洋中沉浮一座座丘岗。大海沙漠发生沧桑变化,岁月的长河中,创造的冲突锤炼这小花的初始的信念。

亿万年来走在盛开、凋残的路上,“杯形花”古朴的信念,变得新颖、鲜活、生动,它最终的形象尚未显露。

它无形的信念,不用线条勾画的肖像,存在于哪种不可目睹的冥想之中?看不见的情景,富于无穷想象,融和了我,也记录了一切人的过去和将来的历史。

暴风雨

暴风呼啸着寻衅滋事,乌黑的云团翻越落日的彩墙,须臾间冲到外面。

仿佛天宫的象厩着火,那头因陀罗①的坐骑生的黧黑的幼象,甩着象鼻嘶叫着奔驰。

黑云映射的红光,像它伤口涌流的鲜血。

闪电在云间跳跃,挥动寒光闪闪的巨钺;地平线喷发着雷鸣。

西北边的芒果园里传来粗重的喘息。

接踵而来的是昏暗和呛人的尘土,枯枝败叶满天飞舞。

坚硬的沙粒打得脸生疼。

天空像着了魔。

行人趴在地上,浓密的暝暗中失散的黄牛在哀哞,远处河埠上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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