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没低的顽皮、放肆样,她喜欢温厚本分的沙吾同,而郑连三也不喜欢她那个娇声娇气的小姐样。

初中,他们是在乔端镇上的。这个乔端镇是个水旱码头,解放后改区为县,这里就又成了一级政府所在地,相当繁华热闹,男男女女的言谈穿着也就时髦一些。齐秋月的父亲齐连清本就是开辟菊乡北山根据地的老干部,因为他有文化,就把他派到教育工作上,当小学校长当然亏了他。乔端设县后,很快就把他调过来当文教局长兼中学校长。齐秋月一家当然就随父从沙家湾进了城,妈妈余文秀就当县妇联主任。齐秋月有了这样的家庭,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公主一般骄傲。可她对沙吾同还是有点殷勤劲儿。一年级时,她经常来叫他去家里吃饭,或给他带个包子尝尝。而对郑连三,他俩虽说是同班,却没有这份殷勤,同学们就出郑连三的窝囊洋相。见齐秋月拿着什么上学来了,就跑回教室喊郑连三:“快去迎接,秋月公主给你送好吃的来了。”有时,还当着郑连三的面,问齐秋月:“齐秋月,给俺们也拿个馍吃吃吧,看嘴角流水了。”有人就把郑连三往前一推,说:“俺们就说嘴巴长歪了,郑连三可是你沙家湾老同学哩。”齐秋月小嘴一撇,说:“下一篦(辈)子吧!”话里透着刻薄与不屑。郑连三就来气,听见她说话就讨厌,看见她过来就吐唾沫,还要“呸——”一声。有人再开他的玩笑,他就说:“你看上小妖精了,就同她睡觉去呀!”一脸的鄙夷。有一次,校团委号召各个班级团支部组织同学学跳舞,同学们手拉着手站成个圆圈,让齐秋月教。郑连三见齐秋月的裙子一扑闪一扑闪,就鼓动几个男同学起哄,唱:“风来了,雨来了,王八背着鼓来了。”这本是乡里老奶奶哄小孩子唱的儿歌,唱到这里,就有了另一层意思,齐秋月一听,捂住脸哭着跑开了。老师就批评了郑连三,说他拉小集团破坏班级团结。第二天,郑连三的小集团在班里报复她,他们干脆套了个戏上的调子更加起劲地糟灭齐秋月,唱:“风来了,雨来了,龙王爷上天了。日落了,月出了,有一个月亮反天了。”他们虽说是小声唱,但是他们唱罢,就挤鼻子弄眼的,生怕齐秋月不知道一样。班主任又找郑连三了。那是个夜自习时间,教室里气灯太亮,他站在黑影里听训。老师说,学校号召大家学跳舞,要移风易俗,做一个新时代的新青年,齐秋月多才多艺,自告奋勇,这是多么好的表现,你不但不支持她,反而编歌儿讽刺她,打击她的积极性。这是什么思想,你这个小脑袋里装的什么乌烟瘴气的东西。不好好改造,很危险,很危险。郑连三挺着脖子不说话。老师又说:“不交代思想过不了关。”老师问,小集团是谁领头组织的,郑连三说:“没有小集团,是别人污蔑我,看我软,欺负我,捏我糅火巴柿儿。”老师就让郑连三站外边反省,反省好了再进教室。老师到教室里讲了一堂,把同郑连三走得近的同学全叫了出来,让他们承认是郑连三挑拨的。这一学期期末,老师要把郑连三的操行评为乙等。老师还在班里大讲特讲,说:“胡风集团那大柏树,都扳倒了,你们这些小柏树娃娃儿,还怕扳不倒!”那时全国正大张旗鼓地开展反胡风反党集团运动,郑连三就叫比喻上了。郑连三不服,小声抗议说:“我不是胡风,我家是雇农,不反党。”这一下,郑连三对齐秋月的仇和恨就入心了。有一天,他在他的课桌前面桌腿上偷偷钉了个钉子,他们是前后排,他就坐那儿等着看洋戏。齐秋月正同一个女同学疯着往里进,只听“吃”一声,裙子挂开一个大口子,里边的小衣服也露出来了。齐秋月哭着跑回家。郑连三坐在位子上,装着看书偷偷笑。齐秋月当然知道是谁干的。第二天,班主任把郑连三又叫了去,郑连三死也不承认是他干的。

自此,郑连三在学校里坏得出了名,齐秋月在学校里不好惹也出了名。刚好这一年国家开始搞义务兵制度,好些人对这种当兵方法不了解,害怕把娃儿送去要受大罪,不报名。郑连三他大伯郑运昌说:“国家是咱们的,咱不保卫谁保卫!”就带了个头,把郑连三虚报了年龄,从学校叫回来,让他当兵走了。这一桩齐秋月裙子公案才算不了了之。

郑连三到了部队上,才十五岁,首长看他人太小,又怪机灵,就留团部当通讯员,学打字。在首长眼皮底下好进步,很快入了党,提了干。这时他懂事了,回想上学时的恶作剧,自己也好笑,就给齐秋月来了一封信,说对不起。这时的齐秋月已到了高一,正值十五六岁花季,心高气傲,对男孩子,包括沙吾同在内,都爱理不理的。听说有信,是部队上的,三角邮戳,怪高兴。她以为是她们几个女同学给福建前线部队写的慰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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