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页)

防前线,既要防备蒋介石反攻大陆,又要时刻准备着解放台湾,伴随隆隆炮声上学、放学、玩耍、慰问解放军是留在郝冬希记忆中的节日。现如今,虽然这一切都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但是郝冬希的潜意识里,懵懂幼年时期的炮声仍然是他成长历史中最重要的那个部分。当然,像郝冬希这种文化档次的人,对这一切不可能有理性的、客观的、清醒的主体意识,他之所以对战争片,尤其是解放战争后期的题材最为钟情,其实,这是一种怀念过去的移情作用。遗憾的是,他老婆对战争片却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的这种欣赏趣味常常还会遭到老婆无情的嘲讽,说他土,说他愤青,说他跟艺术无缘。每到这种时候,郝冬希常常控制不住想对他老婆吼一声:“干你老!”就像对他的员工那样,可是他却从来不敢真的吼出来。

“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郝冬希的老婆起身,开始用电茶壶烧水,准备给郝冬希泡茶。郝冬希老婆的性格是典型的鹭门人性格:外柔内刚。让外人看,他老婆是一个温柔、勤勉、贤惠的好老婆,如果不开口说话,往往会以为他老婆是江浙女性。可是只有郝冬希明白,他老婆相比于东北女人的泼辣、湖北女人的盘算、四川女人的勤勉和湖南女人的干练毫不逊色。过去他老婆忙于生意业务,在家里雇了个保姆做家务。如今,集团的业务除了财务控制在她的手里,其他事情基本上不再参与。空闲时间多了,他老婆便辞退了保姆,自己主持家务,按照郝冬希的理解,这也是看韩剧的副作用,韩国老婆主持家务的那种方式影响了他老婆,让他老婆彻底成了家里的主宰。

郝冬希赤脚走进客厅,把给老婆带回来的煎蟹放到茶几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干你老,现在电视台都卖给韩国人了。”

电视屏幕上果然正在上演一部韩国连续剧,据说这部剧有上百集,不用看剧情,仅仅是剧中人物的说话方式就让郝冬希倒牙。郝冬希的老婆动作娴熟地洗茶、烫杯、冲水,活像正经八百的茶馆阿妹。鹭门人饮茶非常讲究,只认铁观音,别的茶一律不喝。他们名义上叫泡茶,其实从来不泡,都是冲,用沸腾的开水冲进塞满茶叶的茶壶,一冲即喝,一喝仅仅是一小口,因为他们用的茶杯极小。

他老婆在家里也习惯打赤脚,赤脚踩在光滑的花岗岩地面上,北方人受不了,鹭门人却觉得特爽。大富翁两口子在家里打赤脚,一般人会难以置信,可是鹭门人就是这样,富翁和贫民都活得本色,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钱人可以买好车、住好房,可是照样离不开一块钱一碗的面线糊,舍不得每天晚饭的那一碗地瓜稀饭,女人套上一双拖鞋赤脚满大街跑,脚脖子上却又要套上一副足赤的金脚链。

老婆给郝冬希和自己沏好茶水,坐在郝冬希身边,装模作样地换台给郝冬希找节目,换了一圈又回到了正在播放的韩剧上。

郝冬希啜吸着浓香四溢的茶水:“这茶不错。”

阿蛟说:“正宗台湾冻顶,能错得了吗?”

郝冬希不相信他老婆舍得花大价钱买台湾冻顶在家里自己喝,如果说买来送人,那他相信。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怕他一说破了,他老婆真跑到茶馆去买上千块钱一斤谁也说不清真假的台湾冻顶来堵他的嘴,连忙确认:“真不错,到底是正宗台湾冻顶。”

他老婆盘腿坐到沙发上,抓过快餐盒开始品尝煎蟹,他老婆的吃相很受看,从容、细致,用牙签一丝丝把蟹肉剔下来,放进嘴里之后再吸吮蟹甲壳上的调味:“嗯?今天你到哪儿买的?”

郝冬希不能不佩服他老婆的口感,一张嘴就品出了今天的煎蟹不是往常买的那一家:“你真吃成精了,那家煎蟹打架闹事关了门,我买的是另外一家叫公园煎蟹的,一个东北人开的。怎么了?味道不好?”

阿蛟兴致盎然地舔吮着螃蟹腿,连连点头:“这家味道更好。奇怪了,东北人怎么会做煎蟹?今后就买这家的。”

郝冬希却由煎蟹联想起了横行大酒楼的厨师熊包和服务员李莎莎被炒鱿鱼,进而又想起了钱亮亮因为给自己洗脚被开除的事情,感觉就像身上某个部位扎了一根刺,却又找不到位置,挑不出来。他和许多暴富起来的人一样,钱越多越迷信,碰到点什么异常,总要往命和运上挂靠,想到今天晚上连续碰到炒鱿鱼的人和事,忍不住摇头叹息。

阿蛟惊愕:“怎么了?”

郝冬希把自己和阿蛟的茶杯斟满,闷闷地说:“今天晚上不顺,你不是问我怎么回来晚了吗?碰到了几桩窝心事儿。”接下来,便把到“行千里”洗脚丫子,那个洗脚工跟自己一起睡着,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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