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1/4页)

郝冬希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中国像他这样的民间富豪,掀起尾巴没有几个屁股上不是屎迹斑斑的。不仅他过去做的那些走私逃税的事情,就像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刀子,就是后来开发房地产过程中,跟政府官员你来我往打交道的过程中,任何一件事情拎起来都是可以让他后半辈子过不舒坦的内伤。

“干他老,陈年老辈子的事情了,现在谁还会找那种后账?我不怕。”郝冬希对别人动辄“干你老”,到了阿蛟这里,就变成了“干他老”,语言习惯的转换过程圆熟自然,一看就知道,没有严格的自我约束机制和多年的外因训导,绝对不会产生如此奇效。

他对这篇文章的看法跟阿蛟不同,他觉得就是那些穷文化人出于仇富心理瞎嚷嚷,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邓小平的号召,国家从来没有说过先富起来的人就是罪人。他的屁股上跟几乎所有国产民营老板一样,断然少不了尿臊干屎,然而,只要没人有意扒他们的裤衩子,那些尿臊干屎的味道就会捂在裤裆里,成为隐私。只要他们现在没有特别引人侧目的恶绩,党和政府一般不会没事找事扒他们的裤子玩。目前,郝冬希没发现任何有人跟他清算原罪的迹象。例如,陈副市长据说马上就要提升到省城当市长去了,如果说抓原罪,他的原罪就有两条:早年间开着渔船去走私,不走私了给当初的陈处长现在的陈副市长送钱划拨土地搞房地产。既然现在陈副市长不但没事还步步高升,那么,不论是过去走私,还是后来行贿搞房地产,就都不是原罪,或者更准确地说,就是没人能管得了的原罪。

郝冬希冷静地分析了面临的问题,最终认定,他现在没有任何事情值得逃跑,跑到异国他乡当流亡分子不是他郝冬希的下场。说透了,现在他面临的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欠银行贷款的事儿,这件事情如果深究起来,银行的那个信贷部主任和行长,都得跟着一起倒霉。道理很简单,经济规模疯狂扩张的时候,谁都需要资金,银行凭什么偏偏把资金贷给他郝冬希呢?道理同样很简单,如果贷款和利息能够如期归还,那么,对于银行来说,那就是一笔良性投资,反之,如果贷款不能如期归还,那就是一笔需要深入查清原因的呆账坏账。一位著名作家做过一个著名的判断:每一个错判的案子后面,每一笔无法偿还的贷款后边,都有不可告人的故事。郝冬希最怕的就是东方花园成了熟透的花生秧子,提起来兜出一串串的烂果子,既害自己,也害别人。

“你是让我走?”

阿蛟点着头:“不行我跟你一起走。”

郝冬希仍然迟疑不决:“都走了,摊子谁收?”

阿蛟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不是已经交给钱亮亮了吗?”

郝冬希沉吟不语,阿蛟明白,他这种表情就是对她的主张不认可、不同意。郝冬希几十年来都是这样,对于阿蛟与自己的歧见,用沉默表达反对。

阿蛟说:“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给钱亮亮结算十万块钱,再留下五万块钱的承诺,他会尽心尽力办事的。东方花园和会所都没有长腿,不会自己跑,别人要拿找不着我们也拿不走,情况好转了再回来。”

郝冬希追问了一句:“情况不好转呢?”

阿蛟长叹一声:“那就没办法了,不回来了。”

郝冬希对钱亮亮还不是很信任:“让鸟蛋管怎么样?”

阿蛟不屑地哼声:“鸟蛋不行,病了那么一场,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谁也琢磨不透了,就让钱亮亮盯着吧。”

郝冬希没有再吭声,他自己心里清楚,银行是目前危机的最关键一环,只要能把银行应付过去,什么事情就都好办,银行应付不过去,从头到尾都得烂。

“你说说,能不能再找银行商量一下,把贷款期限再延长上一年半载?”郝冬希实在不忍心扔下苦心经营半生的这一摊子一跑了之。而且,他也想到,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鹭门人,连中国话都说不准,外国话更是听着像兽言鸟语,很难想象自己后半辈子真的在外边过离乡背井语言不通的那种流亡生活。

阿蛟还是老办法,有了问题摆饭局:“你实在不想走,那就再请行长喽,听听他怎么说,反正如果我们垮台,银行也不好受,这是互利双赢、争斗两输的事情,我不相信行长不明白。”

郝冬希连忙表态赞成:“那好,那就再请请,如果能说通银行,我们就能挺得住。”

第二天,阿蛟交给钱亮亮一项特殊任务,让他在会所张罗一下,郝冬希要请重要客人到会所消费。

钱亮亮惊喜:“董事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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