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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杜雨时说:“按理说,含烟坊对咱们不怀好意,年初就有了苗头,咱们早该琢磨着另寻出路,拖到今天已是为时太晚。我在重要关头没能把握好,给铺子里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也许我本来就不够格做这个东家。再挣扎下去,恐怕只会让铺子里的帮工们更加辛苦而已,不如让各位早做打算。我思来想去,最挂心的还是先生您。”

胡先生本来颇有些不甘心,听到杜雨时这样说,又不好意思起来,说:“东家不用为我cao心,我一个老光棍儿,无事一身轻,怎么混都不会饿死的。”

杜雨时说:“父亲晚年倦怠,铺子里的事情一直是胡先生在劳累,我若是个好东家,应该维持着生意至少与先生一同终老才对。可惜我处事不当,只能尽量为先生谋个职位。先生想来还记得,父亲过世之时,中都的钱老板曾托人送信过来,说是有任何难处都可告诉他。这位钱老板早年曾受过父亲的一些小恩,时常慰问致意,很是殷勤,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先生此时正好去他那里谋个职位,他必不会亏待你。父亲的旧书信原是先生收在铺子里的,可找出这一封来,附上些荐辞,我与你盖上私印,带上一两件父亲生前常带的信物,便可成事了。”

杜雨时仓促之间设想得如此周到,胡先生一阵感动,也明白了他真是下定决心结束生意了,说:“东家想了这么多,你自己又该怎么办?”

杜雨时惨然一笑,说:“我当然不能再在齐家待着,也不想再留在遂阳与人做笑柄。不过老屋跟田产,一时之间我也不舍得变卖。父亲在乡下还有几处房屋,我便带着黄伯前去暂住一阵子。这事还要靠先生帮忙安排安排。”

这话胡先生再赞同也没有了,当下二人去与黄老头说知。黄老头却自有精明之处,病得昏昏沉沉,一听要走就紧张起来,紧紧抓住杜雨时的手说:“少爷你告诉我实话,突然要走,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可不要瞒着我,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黄老头一病就是几个月,早已瘦弱得脱了形,一双手干枯得跟朽枝一般,箍得杜雨时生疼。杜雨时满心羞愧,浑身烧了起来,说不出话。黄老头说:“我一个糟老头子,病到了穷途末路,总不肯闭眼,就是担心着少爷,怕你吃了那姓齐的大亏,我便是蹬腿去了,在黄泉路上也走得不安稳。”

杜雨时与齐逢润的关系本来就极不光彩,胡先生从来不敢直言提及,这时黄老头讲得如此直白,胡先生站在旁边都窘迫起来。黄老头却没有了顾忌,说:“少爷你行动不便,任谁来照顾你我都放心不下,现下有了难处,正应该去金陵投奔吴四少爷,我才能放心得下。”

杜雨时怎不明白老仆的苦心,却仍是为难之极。吴明瞬自己有家人有生意要照管,自己幼时与他一起玩耍倒还罢了,现在怎么好意思跑去他府上给他添麻烦?一时沉吟不语。

第 81 章

黄老头便在此时也没胡涂,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杜雨时拉不下脸来,索性装疯卖傻,死拽着杜雨时的胳膊说:“夫人身体太弱,生了孩子就一天病似一天,她去世的时候,少爷你才这么一点点大。是老头子我一手把你带大的。少爷从小就是最乖最听话的小孩,不论什么人什么事,你都体贴周到,没给过我半点气受。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我开口求过你什么事吗?我一把支离破碎的老骨头,说去也就去了,死前提了这么个要求,你不依我,将来你自己会安心吗?”

老仆的固执在杜雨时看来真有些像是病糊涂了,可也无法严词拒绝,迟疑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三人计议已定,过不几日,胡先生安排妥当,就去柳大夫的那间百味堂,说黄老头病又发作,要找人去抬来医治。原来近日百味堂里病患极多,柳大夫坐堂到天黑也诊不完,没空上门为黄老头针灸止痛,定期派了人抬担架来接黄老头去百味堂里施治。这日百味堂的伙计听说,也不疑有它,立时跟了出来。去齐宅里抬出黄老头,一路忙忙地走,转不过几个弯,赫然有两辆马车候在街角。

胡先生说声:“有劳二位了,抬进马车吧。”

两个伙计一齐楞住。胡先生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一人一锭塞进二人腰袋里。两个人见了银子,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把黄老头稳稳地抬上车去。杜雨时已经坐在车里,胡先生上了另一辆车,就命车夫赶车出发了。从遂阳往金陵须向西行,往中都却是北上,出了城门就要分道扬镳。三人话别,各自伤怀。杜雨时想到父亲一生苦苦经营的店铺一朝之间就毁在自己手上,心如刀割;胡先生一生飘零,原以为可以依附着杜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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