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年少的郭氏对此毫无所觉。她贵为公主,又得到了她爱慕的男子的垂青,儿子茁壮地成长着,世间女子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她不顾安骁的劝阻每日亲自下厨料理饭菜,亲手为丈夫缝衣纳鞋,这一切都在安骁的提议下写在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里送到了郭威手中。郭威怎么不知道这是安骁报仇的手段呢?可是他毫无办法。安骁就像猫玩老鼠一样玩弄着自己,而他作为这个天下的征服者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同时,和郭威一样在心烦意乱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柴荣。他时常去禁苑看望他的兄弟文秀,关切地询问他帝王之学学得如何。郭文秀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弟弟,他和父亲一样,只是把自己当成统治帝国的工具,或是当成一个残废,他们从来都没想过郭文秀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也和他们一样是个人!他让众太监把自己抬到文德殿里,正襟危坐地迎接这位可恶的弟弟的来访。“小弟上次带给哥哥的《旧唐书》不知哥哥可读完了?若觉得有趣,小弟这里还有《隋史》和《太白阴经》两卷聊供哥哥解闷……”郭文秀皮笑肉不笑地让董平接下柴荣手中的一大箱书,柴荣又道:“不知哥哥读了唐书,可有些感想?小弟读来时只觉得泱泱帝国因内忧外患而一步步走向倾颓,甚是可悲可叹。”郭文秀懒洋洋道:“水满则溢,月盈则缺,古之常有,贤弟不必太过伤怀。”柴荣一愣,“哥哥所说的道理却是不错,但为帝王者当博文广学,外定四方,内服万民,以延国祚。”郭文秀笑道:“一切兴衰荣辱皆是天数,吾等凡夫何以逆天而行?”柴荣厉声道:“不是如此说!殿下若为天子,便是辰星紫曜,众星宿皆臣服于下,况王朝之命运乎?”郭文秀冷笑一声,“这天子何人做不得?李世民做得,石敬瑭做得,刘知远做得,父皇也做得。武弁草莽皆可为天子,与茅草蝼蚁又有何异?便是你这个盐商的儿子,也是做得的。”柴荣脸色刷得白了,他不知郭文秀这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试探。郭文秀天生残废,幼年时无法下床活动就终日饱读诗书,更善于察言观色。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某个时刻露出了马脚让这位兄长抓住了,只能以激动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大叫道:“哥哥休要胡言乱语!”郭文秀敏锐地觉察到了柴荣的局促,只道他是不愿承认自己出身低微,揶揄道:“英雄莫问出处。贤弟这般人才,便是乞丐出身我也认你这个兄弟。”柴荣在他夸张的大笑中拂袖而去,又是愤怒又是恐惧。他回到王府,拉开书桌下的一个暗格取出里面的檀木小盒,双手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杀心是因为怒还是惧。他心烦意乱,他只道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再次坚定信念,“吕秋,去宋州把安骁找来,速去速回,避人耳目。”

几日后,安骁未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回了京城。他一身布衣,不带刀剑,只作一个普通书生打扮。柴荣和安骁在一户门户人家里粉头的闺房中相见了,依旧作纸币交谈。柴荣把早已写好的一纸递给安骁看了,安骁阅后便在灯上烧了,取纸笔写道:“你怕了。”又写:“若因惧而杀,便不是为国,而是为私利。”他在墨砚上搁下笔,微笑着欣赏柴荣死灰一般的脸色。他又提笔写道:“你亦无何高尚可言。”柴荣紧咬着嘴唇,安骁一语道破了多日来他心中的苦恼。他提笔写道:“文秀若为帝,不为暴君,可为昏君。”他停顿了许久,又加了一句:“或为明君。”他知道此时他不是在写给安骁看,而是在说服自己下定决心。安骁抽出他颤抖的手中握着的笔杆,写道:“你若为帝,必为明君。”柴荣心里一震,只见安骁笔走龙蛇,刷刷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周正的字迹:“我来动手。不为国,不为你,为我自己。”

柴荣怔怔地望着安骁似笑非笑的眼睛。这就是安骁的善良么?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从小就阴郁敏感的朋友有过不计算利害得失按着良心行事的时候。他掏出怀中的檀香木盒推给安骁,写道:“西域奇毒,置于女子饮食之中,□,男卒。”安骁沉吟了片刻,写道:“不必。姬妾众多,难以一一控制。”停顿片刻,又写道:“聂政专诸之辈,或可用。”柴荣写道:“若派刺客,恐见疑。”他指的是郭威会怀疑到自己这个直接受益人头上。安骁写道:“不妨。你亦重伤,即可。”

十日后,太子与众女饮宴于御花园,晋王郭荣突然来访,即赐酒食。不料饮食中含有砒霜,太子晋王与众女皆中毒,太医赶到后以马尿灌之,众人皆苏,唯独太子不治身亡。事发后郭威下令对太子身边所有姬妾宫人严刑拷打,终于有一个宫女承认她受了北汉细作的钱财,在太子的饮食里下了砒霜。宫女被即刻处死,她在平县的家人皆不知所踪。郭氏听得兄长去世,大哭了一场,隔日便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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