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部分 (第1/4页)

这是拓跋岱的本事,仿佛天赋一般,轻易便能让人心生好感,打成一片,最可贵的是,他从不以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居自傲,对方即便是个乞丐,他也会与对方平等交谈。不管是穿着锦衣王冠,还是身披破布衣片,他的心从未被外物所沾染,永远是那个热情不羁的真诚铁汉。

想到这些,拓跋野暗暗叹了口气,再一次对自己的父王产生由衷的敬意,这种性子的四哥能够成长起来,完全得益于父王的宽纵英明,他教会他面对权力斗争的阴毒诡诈,见识过人性的丑陋险恶,却依然能够心存光明,坦荡,磊落,心如赤子,有所信任,有所依恋。

拓跋岱与黎一针交流感情的时候,他的手下也没闲着,净面,梳头,端茶递水,流水般的侍从沉默着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服侍秦王的流程。

到得手端食盘的侍者默立门边的时候,黎大夫起身道:“秦王有恙在身,应该卧床静养,老夫还须去配制汤药,用膳过后也好及时服用。”

拓跋岱大眼闪光,抱拳道:“有劳了。待本王伤愈,定置宴相酬。”

黎一针笑着谦让:“不敢,不敢,秦王客气了。” 挑帘出屋后,依然笑容满面,心中舒爽。他自神医门下学医十数年,行医数十载,见过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但对一个医者如此发自肺腑地礼遇客气的,还真是不曾多见。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国之主,如此身份地位,以黎一针几十岁的年纪,亦感觉身受重视的激荡。

笑眯眯地目送黎一针离开,门帘放下那一刻,拓跋岱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仿佛满身的精力一下子泄掉,垂眉搭眼,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

转眼对上一直注视着他的弟弟的目光,长叹口气,撇了撇嘴,到底没再出声,没精打彩在他人服侍下穿衣起身,示意将早膳摆到拓跋野床前,走过去,呲牙咧嘴地坐在床边铺得软软的绣墩上,端了粥碗,小心地从表面撇起一勺,吹吹凉,送到弟弟嘴边。

拓跋野手伤虽重,但敷了药,包扎严实,拿捏汤匙、翻转书页这些并不精细沉重的琐事还是能自己干的,此时见拓跋岱如此,知道他心疼自己,于是也不推辞,乖乖张开嘴,顺从他的喂食。

喂饱了弟弟,自己草草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挥手吩咐将东西撤走,又示意金涛不允许旁人来打扰,待房门关闭,屋内只剩下兄弟二人时,相顾无言。

以前,老四一直象个影子,沉默着陪在他旁边,和别的兄弟们在一起时还好,只有老七在时,三个人里,两块冰疙瘩,全凭老三一张嘴活跃气氛。另两人虽甚少言语,但他能感受到老四全部心神都在自己身上,面上不显,心底却有脉脉温情。而老七,虽然惜字如金,可那双眼完全展露心底情绪,随着他的卖弄,时喜时嗔,两个难得说话的人,却如两盏探灯,将最亮的舞台留给他表演,喜怒和应。

可现在,面对小七依旧冷静明澈的双眼,身边却少了那个从来不曾远离的身影,舞台的射灯只剩下一盏,再明亮,也照不到身后的深影,乌沉、空洞,如同他心底再也填不满的空旷,穿透一般,呼啸着掠过狂风,时刻卷走身体的热量,再火热的激情,也难维持身体的温度。整个人,从心底里往外地泛着冰凉。

疲乏,倦怠,自骨髓中泛起,只感觉每个骨缝都叫嚣着乏、痛。拓跋岱手捧着额头将自己强健粗壮的身子砸进松软的大床,瘫软身体,闭紧眼睛。

拓跋野见他无话,不再理他,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邸报牒文,屋里只剩下纸张沙沙翻动的声音,还有拓跋岱粗重烦燥的喘息。

半晌,他终于忍耐不住,抬头看着拓跋野,开口说道:“小七,你别记恨你四哥,他都是为我。。。。。。”

说到这里,却又哽住说不下去。原本,他无意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可是噩梦刚醒,提到老四时,老七那淡然的神情让他心惊。

七弟的性子他知道,看起来冷硬,却最是心软温润的一个人,可他也最冷酷,一旦认定谁是他的敌人,出手就要人性命,绝不容情。

老四,是做了很过份的事,但现在他已想明白一切,那全都是为了自己,他不愿意向来与自己亲善的七弟,对自己最亲的四弟心怀敌意。哪怕四弟已然辞世,他也不愿意!他宁肯七弟恨的是自己,想要对付的是自己!

拓跋野眼盯着牒报:“宝丰城兵败”,“郢都被围”,“拓跋英率部驰援,途中与敌遭遇,激战半日,歼敌二千余,自损七百,原地休整。”西楚地图如雕刻在脑中一般清晰,随着一条条军情汇总,楚地形势渐渐明了。虽然无法书写于纸上,但已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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