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 (第1/4页)

,梅尧君忍不住想,他们是如何变成今日这副模样的呢?

道士们纷纷爬上坎,其中一位背着昏厥过去的陆竟,对梅尧君道:“少侠伤势耽误不得,贫道先将他送回观中救治。”

梅尧君点头,道:“有劳了。”

道士对初九熟视无睹,目不斜视地从旁经过,并未招呼一声。

初九并不介意,回头对梅尧君道:“梅公子,请随贫道来。”

梅尧君僵硬地点点头。

路上满布深雪,两人行得极慢。俄而起了风,山间烟云涌动,仰头只见被云雾模糊的淡墨画就的一簇簇远峰,耳畔风声与脚步声作响,好一片寂寥的天地。

初九收回仰视的目光,笑道:“这一会儿工夫,竟变天了。”

梅尧君极快地往他身上一扫视,道:“这么冷的天,却穿得这般单薄,难道堂堂清微观竟寒酸到连观主都穿不暖了?”

初九道:“清微观虽清寒,但粗麻葛布总还是管够的。是贫道今日出来急了些……”初九突然住了嘴。

虽做了观主,身边连个照顾饮食起居的人都没有,也不甚得人心,初九过得远不如梅尧君所想的那般好。梅尧君因此有些泄气,仿佛自己刚收到请柬时的怒气都成了毫无道理的事情。他本打算,见了初九,狠狠骂他一回,闹几天别扭,再把他拽回去,然后关进个笼子里也好,锁进耳房也好,总之好好养着,不让他再到处乱跑,免得一个不留神便不见了。但现在,这个计划也落空了。

梅尧君别过脸,像是生怕双眼的余光扫到初九,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你的伤痊愈了么?”

初九答道:“已好全了,多谢梅公子挂心。”

梅尧君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空虚,他们共有的回忆,正像雪地里的脚印,被风雪抹得一干二净,眨眼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并肩朝清微观走去。不多时,清微观的东偏门便在眼前。随初九进去,发现门内也不比外面热闹几分,偶尔见到几位行色匆匆的道士,打着哆嗦、搓着手经过,一直往西北方向行去,见到一座四合的院子。

初九用下巴点着院门道:“这是观中供香客留宿的房间,不过观中少有外人来往,此时并无他人居住,虽然清静,但总归是寒酸,委屈梅公子了。”

梅尧君心想:初九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不少有露宿野外的时候,与之相比,住这里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委屈,初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毛病倒是丝毫未改。不止野外,破庙、猎人废置的小木屋、甚至是船上……哪里没有住过?这一想,梅尧君才发现无处不是回忆。他脑海中充斥着这些不合时宜的、毫无益处的过往,如坠迷宫。

房室修洁,应是被人事先打扫过。床上垂着幔帐,衾枕被盖无一不备。初九解释道:“梅公子你便宿在此处。那位少侠身上有伤,大夫进进出出,多有不便,于是安置在东厢房。”

梅尧君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话果然不假。一年不见,初九道长成了观主不说,行事也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令我颇感意外。”

他说话刻薄,初九也不往心里去。再吩咐了两句,便要告辞。这会儿梅尧君才有些急了,却又拉不下脸留他,正手足无措,见初九已经迈出了门,梅尧君脱口而出道:“初九。”

初九回头,面露疑惑。

梅尧君顿时话刚到嘴边又咽下了,改口说:“山上太冷,再加一床被子来。”

初九道:“不刻便有人送炭盆过来,梅公子不必烦忧。”

梅尧君点头,坐到身边的椅子上,用余光看初九背影。等到初九从视野里彻底消失,梅尧君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扒着门往外看,可初九已经走出院门。梅尧君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恨不得冲出去把初九拖回来,但终于是没那个贼胆,又重重坐回去了。

初九攥紧衣襟,踉踉跄跄走到一堵僻静的墙后,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一手死死捂着嘴,一手撑着墙面。口中咳出的鲜血滴落到雪上,分外扎眼,好在此处僻静,不常有人经过。

初九正用手背揩去脸唇上沾的血迹,听见有渐近的脚步声,一惊,眼前出现的却是十八的脸。初九松了一口气,对十八道:“十八,扶我起来。”

十八毕竟年幼,两人均费了好些工夫才让初九勉强站直了身体。

初九喘着粗气,道:“回房。”

风渐渐大了,乌云黑沉沉的,仿佛就压在屋檐上似的。初九心想:恐怕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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