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部分 (第1/4页)

他和那个人,细细算来,无非是刻骨铭心的伤害,和不痛不痒的致歉。

再没有更多的了。

夜间的山中,本就冷得厉害,何况是在下雪。

等梅尧君平静下来,四肢已经失去知觉。没过一会儿,初九也被冻醒。他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梅尧君。

梅尧君走不动了,四周又这样冷,如此下去,他们决计撑不到明日。说来也怪,明明是这样危急的时刻,两人心中却都出奇地恬适,并不感到对性命丝毫的忧心。

被初九这样看着,私心里虽是极甜蜜的,可梅尧君仍不免羞赧:有什么好看?

那便看星星吧。

下雪天气,漫天都是浓云,哪里有星星可看。可两人依偎在一起,努力仰着脖子,煞有介事的,仿佛真看到了星星。

干枯萧索的枝桠冒着雪,纵横交错,细看还有零星的树挂。云雾便盘踞在树梢,像随时会坍塌下来。这个冬天,真是寒冷而又漫长的。

梅尧君觉得,此时应该说些什么,说些调风弄月的情话,说些缠绵悱恻的相思……梅尧君思来想去,出口却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拉拉杂杂、断断续续,没个条理。初九一面听,只是笑,一面把手溜进梅尧君暖和的袖口。

梅尧君说,快到上元了,等到了长安,他们可以去看灯会、猜灯谜,在街头吃热气腾腾的汤圆。

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喝茶、看花,去听长安城里最美的妓子唱歌。

……要是初九觉得这些没什么意思,那他们就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镇日做快活的事。

初九听了,觉得这些都很好,频频点头。要是没有这些,也是很好的,只要是和梅公子在一起。他此刻说不出话,这个意思并没有传达给梅尧君听,但这也不重要,因为反正他们都会在一起的。

远处,有几粒火光游曳在风雪中,风声隐约送来焦急的喊声。梅尧君噤了声,两人侧耳一听,似乎正是在喊梅尧君。

“是清微观?”梅尧君问初九。

初九想了想,点点头。

梅尧君便对着那火光高声回应道:“我们在此处。”

来人听见,立即调转方向,那火光便逐渐近了。

梅尧君大喜,初九却变了脸色,他想起自己活着这件事,是不该教其他人知道的。

但当清微观前来寻人的弟子照见他的面目,并没表现出太多惊讶,他们闷声不语地搀扶起梅尧君和初九,便往山下走。

上路不久,初九又昏迷过去。弟子一路一声不吭,梅尧君心中压抑得很,望见远处清微观夜色里鸦青色的屋顶,蓦地升起一阵不祥之感。细细想来,觉得这拨来人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又想起昨日夜里陆竟对他说起的担忧,心头更是疑虑重重。

梅尧君问身侧那人:“请问道长可有见到我身边的陆竟少侠?”

那人似乎略略地变了颜色,不肯回答,支吾过去了。

梅尧君更是疑窦横生。

不多时到了清微观,弟子将初九放回初九房中,梅尧君近日来本也居住在此,抬脚便要跟进去,不想却被人伸手拦住。梅尧君送出一个疑问的眼神。那人避开他的注视,说:“公子不是要找陆竟少侠?这便随贫道来。”

听他说起陆竟,梅尧君心念一动,点点头,果然同他去了。

梅尧君没走出多远,越发觉得今日的清微观有些古怪。分明已是后半夜了,观内不时还有弟子三三两两地走动,遇到他,更是神色古怪、遮遮掩掩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脚下的路也有诡异的熟悉之感,由不得他不多想。

“道长这是何意?”引路的弟子在曾囚禁过自己的地牢前停下,梅尧君终于忍不住发问。

弟子却说:“公子进去便知。”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梅尧君冷冷一笑,心想,是陷阱又如何,他岂会怕他?于是一弯腰,便走进地牢里。

地牢一贯是阴冷潮湿的,油灯昏暗,只照得亮前方一小截路。梅尧君烦乱中数着自己的脚步,大约行了四十来步,听见哐当一声,前方的弟子正取下了牢门的铁锁。梅尧君往地上瞥了一眼,那铁锁粗如手腕,十分骇人,想是相当牢固。若用来锁自己,那可真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如此想着,又借弟子手里的油灯往地牢内望了望,本是随意一眼,结果却大吃一惊。正对着他、抵墙而坐的,不正是一日不见的陆竟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竟也发现了他,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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