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闲事少管。”黄三爷沉着嗓子甩过句话来。

“你认识啊?”王涵追了过来,斜眼瞅见那小舟爷跟了过来,上头那人还是和气的笑,“看样子他可真认识你啊。”

“少废话。”黄三爷心里说不清是个甚麽滋味。

“三爷慢些行,我这破船赶不上三爷脚程——”船上那人笑着喊了一句。

不喊还好,这一句叫黄三爷心里腾起火来。猛地住了脚步,回身倒是笑的:“亮兄素来行事如风,怎会被小小舟船所困?”

“啊呀三爷,还生气呢?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船上那人哈哈大笑三声,拱手一稽到底,“亮这厢赔罪了。”

黄三爷哼了一声就又往前走。

那人起身又唤:“三爷,好歹路过,虽是穷乡僻壤,薄酒总还备得出,三爷赏脸?”

黄三爷掐死他的心都有:“我这就要走了,下回吧。”

“我看不像。”那人呵呵一笑,“三爷移金步再走过街口就是寒舍,不妨稍留。”

黄三爷猛地转过身来,正好撞在后头儿王涵身上。王涵摸着鼻子就道:“这儿才来呢,你还没告诉我为甚麽叫‘来仪’,怎麽就走?我可不走!”

黄三爷也不知该先发哪头儿的火,怒极反笑,指着那人就道:“想知道?想知道你问他去!”

王涵瞪大眼睛,看看左右也不晓得该说甚麽了。

第七章

【青玉案】旧日堂前粉蝶来。逢花时,芍药白。丹若举手耳后戴。聚散依依,依依聚散,柴扉面海开。

青青禾黍田间麦,偷得个荼蘼香梦。阶前金罂花又开。莫提前事,前事莫提,白云远山外。

坐在百里亮的小院里,眼前碧螺春的雾气萦萦绕绕,竟又是五年前冬至的光景。

细雪纷纷扬扬,素裹银装。远处白梅方绽,清气盈盈。

黄三爷嘴里咬只仙人杏,那还是小斋夏末存于冰窖,冬日取了尝来别有风情。

一阵风过,携来几片薄雪,落进领子里,黄三爷缩了缩脖子,正要叫紫陌往炉子里添些炭火,就见父皇领了个人进来。

黄三爷身为尊贵,性子轻狂,玩乐无度,见过的总要挑剔一二。这京城里人山人海,往常来见的多尊他位高得宠,讲些官话,说些官箴,自顶至踵,方合官体,则可畏;见酸腐措大,拘手挛足,曲背耸肩,而呻吟作推敲之势,则可笑;见市井逐臭之夫,评黄白,论市价,俗气熏人,则可恶;见俗优滥妓,油头粉面,无耻之极,则可恨。常自嘲,凡目中所见的去了这些,可还有别样。

这日父皇带来的,又是哪种。横竖不过追名逐利之辈,见一面也就罢了。黄三爷头都懒得抬,胡乱起身行个礼。

父皇略坐了坐,那人述了姓名,才知是新科状元百里亮。没说几句,太监就请了父皇去御书房,只留他们二人枯坐。

黄三爷心里倦怠,叫小斋上了茶,只想着怎麽打发了这厮。

百里亮谢了赐,突地问道:“敢问三王子,世间能使人娱耳悦目、动人荡魂的,以何物为最?”

黄三爷口里含着杏子,低头捏着杯子道:“何故有此一问?”

“下官见王子室中清雅绝伦,陈设甚精且古。又久闻王子胸次不凡,今日得见王子仪表清华尊贵,方知往昔所见诸人,容貌出众者到底无神骨。”

黄三爷心里一笑,不免抬起头来看去。这个百里亮,倒也生得貌如良玉,质比精金。闻说长于书香世家,虽在罗绮从中,却无纨绔习气,不配罗囊而自丽,不傅香粉而自华。心里添了几分好感,遂笑道:“你那话也问得太泛,人生耳目虽同,却性情各异。有好繁华的,即有厌繁华的;有好冷淡的,也有嫌冷淡的。譬如雅士以丝竹为陶情,而隐士又以丝竹乱耳;有屏峨眉而弗御,有携姬妾以自随。则娱耳悦目之乐既有不同,而荡心动魄之处,更自难合,安能以一人之耳目性情,概人人之耳目性情?”

百里亮呵呵一笑:“王子说的极是。下官见王子讷讷若虚,想不透王子有何嗜好,若有些拘执鲜通,胶滞不化,也就算不得全才了,故而有此一问,望王子见谅则个。”

黄三爷见他言谈恳切,好感更舔了几分,不由笑道:“状元爷也是个妙人。”

两人也就笑了。言语之间,相谈甚欢。百里亮挂着礼部闲职,常进宫来见。其后二人相交颇深,日日相聚。初时论些经文,倒也有所获。

黄三爷看过他的应试卷子,走的是纯粹一路,钩深索隐,精益求精。黄三爷念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