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1/4页)

这个年轻而苍白的人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头低垂,长睫毛轻微地颤动,仿佛受了噩梦惊扰。屋里的看守懒洋洋地起来倒水,硕大的饮水机罐子咕嘟了一声,孟帆忽然抬头,另一个守卫立刻托枪对准了他的眉心,孟帆只能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慢慢地说:“我能喝一口么?”守卫知道江扬“断食水”的命令,只能相对无言,弄得本来准备喝水的那位也放下了纸杯,悻悻地坐在一边发呆。

时间慢慢流逝,岗位换了三批,要喝水的要求两次被拒绝以后,孟帆再无声息。凌晨3点25分,新守卫换进来,两方交接的时候,被捆着睡去的孟帆似乎是做了个噩梦,身体猛然一震,不知怎么,居然连凳子带人翻倒在地下,大约砸到了肩头,疼的轻声呻吟。守卫都大吃一惊,继而相视一笑,孟帆也摔醒了,尴尬地望着正在交枪的四个人,略带羞赧地以一个滑稽的姿势躺在地面。几十秒后,新换进来的守卫用职业性的动作把孟帆七手八脚地扶起来,连椅子一起拖回房间正中去。

短暂的慌乱并没有带来任何惊扰,江扬和苏朝宇睡得深沈,程亦涵和凌寒共做一份数独游戏,却都心不在焉。

3点40分,鼻子灵敏的守卫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抬头的时候,大片大片的血渍已经从孟帆的左锁骨处蔓延开来,发出浓浓的腥气。所有士兵都有基本医护常识,知道那个部位有一条可以要命的大动脉,因而立刻慌了手脚,唤进医务兵。孟帆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多谢”,就被主治医师穆少校和两个守卫抬到了桌子上。止血的过程很快,孟帆安静地任由他人摆布,却因为疼痛而皱紧眉头。

“这是旧伤。”穆少校是个沉着冷静的人,虽然有时候被学弟程亦涵嘲笑为“冷静到木讷”,但是关键时刻,他的言行都能稳定病患和家属。“放心吧,不碍事。只是,这伤口愈合了表层却不愈合内部,我想问……”

话音未落,孟帆就因为穆少校食指的一次轻微摁压而猛然一颤,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疼……”

穆少校一愣,迟疑地松开了些,暗色的静脉血再一次涌出,他叹了口气,重新压回手指。孟帆已经失声叫出来,大幅度挣扎了一下,几乎滚下桌子去。

“很痛?”穆少校从未见过如此状态。

“我有疼痛极端反应……”孟帆的唇色因为失血而惨白,“以前用镇定剂……一点五倍剂量……”

穆少校透过镜片观察了片刻,冷静的头脑思忖了几秒锺后,打开急救箱配了一只针剂:“对不起,没有任何命令,也没有经过检查,我只能给你快速的浅麻醉。”

“多……谢……”孟帆的身子几乎蜷起来,声音渐微,“但是……”

“通知指挥官,顺便叫我的医疗小队带器材来。”穆少校头都没回地挥了一下手,两个侍卫匆匆离开。孟帆虚弱地挣扎了一下,想说什么,脖子一昂,却疼得呻吟。

穆少校俯身去听。

“但是……”孟帆嘴唇歙合了一下,猛然伸右手抓住了穆少校手里的针剂,只一掰一拧,针头就扎进了对方的皮肤,整管药剂推入的时候,孟帆已经挺身而起,把左手攥成拳堵住了那些呻吟。有成队的人走来的声音,他却不慌不忙,忍痛看着穆少校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后才从从容容地扣好急救箱,抡起来敲碎了玻璃,背着它和自己最后的赌注纵身一跃。

31(我认识他)

江扬红着眼睛站在房间,一群医务兵正在处理几乎失去所有知觉的穆少校,苏朝宇从碎玻璃处探身一望,一道血迹蹭在三楼的外置下水管道上,一直延续下去。街道被丛丛的手电筒光芒耀成了舞场,一队队紧急列队的士兵忽然蚂蚁似地散开去,没入远处的黑暗里。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不用针剂放倒孟帆的理由不仅仅是审讯那么简单。如果要万无一失,他明显可以在抓到孟帆的那一刻就像打晕苏朝宇一样一拳把这个妄图窃取零计划的人揍晕过去,然后按照凌寒说的,“放进麻袋里拖回基地毙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确定,聪明如同程亦涵等人,知道孟帆草率地用轰掉房顶的方式拿零计划,不过是诸多打算里比较失败的一步而已。

“如果我是孟帆,我肯定会做好这样的准备,一旦屋顶掉了,却得不到零计划,我就不逃──贴近了,反而能看出零计划的破绽。”程亦涵在去睡觉之前,给江扬留了这样一张字条,此刻,字条就在江扬的口袋里──但是,江扬并没有期待是这样一场逃脱,穆少校被放倒,提前准备了一处不致命伤口的孟帆居然真的跳窗而走,非但没有引出背后的黑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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