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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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车厢是严重变形的餐车,因为紧邻了长官座车和指挥车,所以一侧钢铁墙壁已被炮弹轰至变形。满地都是桌椅和碎玻璃,以及横七竖八的伤员。伤员全是副官服色,头破血流的没有死,但是全丢了半条命。忽然见了顾承喜,其中一人颤抖着抬起了一只血手:“顾、顾团长……”

顾承喜不理会,继续往前走。扳着门框翻过层层铁壁,他进了长官座车。座车之中一片狼藉,车厢不知承受了多少炮弹,甚至已经失了原本的方正形状。凹凸不平的墙壁在持续的轰击中升了温度,车中空气都是烫的。

顾承喜攀爬着挤过了扭曲的车厢门,前方是炼狱一般的指挥车。

指挥车中还有活人,是个西装革履的白俄。白俄抽搐着蜷缩了身体,暴露出的手脸遍布水泡。墙角还窝着个大个子,两条腿伸得很长,头上压了个铁箱子,压得不见了脸。顾承喜哆嗦了一下,狠狠的盯了大个子——盯了足有一分钟,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大个子挽了袖口,手臂生着厚厚一层金黄汗毛,不是霍相贞。

前方隐隐约约的起了喧哗,是他的士兵从尾部炮台车也钻进了车厢。而在前后两批队伍会和之前,顾承喜在尾部机枪车中终于找到了霍相贞。

第一眼,他看到的是元满。元满是个俯趴的姿势,侧着脸正面对了他。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元满的半边脑袋已经碎了。

元满死了,神情恐慌,死不瞑目。头顶朝着前方炮台车,他的胸膛是盾牌,手臂是钢筋,十分严密的护了身下霍相贞的头脸。霍相贞也是俯趴,显然两人都在往炮台车跑,因为中央车厢在密集炮火之中已经不能容身。可是跑到半路,列车忽然翻了。

重机枪在持续射击中已经升至了惊人的高温,列车一翻,机枪移位,砸也把人砸死了,烫也把人烫死了!

顾承喜和碎了脑袋的元满对视一眼,随即开始发疟疾一样的颤抖。踩着白俄机枪手的尸体向前一步,他先扯着武装带拎开了元满,随即握着肩膀扳了霍相贞的身体。下意识的,他轻轻的呼唤出了声:“平安,平安……”

霍相贞的身下是弹药箱,双目紧闭的仰面朝天了,他的头脸堪称洁净,看不出伤。顾承喜托了他的上半身往怀里抱,用手拍打他的面颊:“平安,平安……”

然而平安不醒。平安的一只手伸长了,手背皮肉粘住了重机枪的枪管,肉都要被烫熟了,他还不醒。

前后的人声越来越嘈杂了,仿佛是尾部炮台车里藏了一大批俘虏,被顾承喜的士兵瓮中捉鳖包了圆。

顾承喜忽然有了天大的力气,单手把霍相贞紧紧箍到了怀中,他向前爬进了炮台车。士兵已经把俘虏们全押出了车厢,而顾承喜紧随其后,也见了天日。

见到天日的同时,他也见到了连毅。

连毅扛着一挺轻机关枪,顾承喜没言语,他先吓了一跳:“你——”

顾承喜抬手一抹脸,不知道连毅惊的是哪一出。杜国风把领头的炮台车杀成了血洞,而率先钻洞的人,比如他,连头发都被鲜血浸透了,从头到脚几乎一色鲜红。把单手搀着的霍相贞向后交给了杜家双胞胎,他正视了连毅,无话可说。

连毅看清了他是安然无恙,当即松了一口气:“霍静恒还活着?”

顾承喜一点头:“还有一口气。”

连毅一招手:“把他带走,立刻撤退!”

顾承喜开了口:“他归我管,我另找地方安置他。”

连毅一扬眉毛:“他归你管?我的副司令,你别给我添乱行不行?”

顾承喜抬手挡住了身后的双胞胎:“不但他归我管,他的装甲列车,也一并由我接收。你以为我的脑袋是可以让你用枪白指的?总司令,刚才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现在咱们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大不了就着现成的战场,你我继续开战!”

连毅自认为是比较了解顾承喜的。顾承喜是纯粹的白手起家,有股子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劲,仿佛随时预备着进山当土匪。顾承喜不懂什么是大局,但是连毅得懂,一军的总司令,不能不分场合的跟着个活土匪斗气。

对着顾承喜一咂嘴,连毅料想他不会把霍相贞送回第四军,所以无可奈何的点了头,决定让步。

85、劫难

霍相贞感觉自己一直是在倾斜的车厢里奔跑。地面越来越斜,让人险伶伶的站不住。空气火热的烫着人的气管胸腔,汗水刚刚渗出毛孔便直接蒸发,每一寸皮肤都是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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