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 (第1/4页)

邵钧那一张俊脸,以及骨子里公子哥儿的娇纵富贵气,是从他妈妈那儿来的;而他这一腔子暴烈脾气,遗传的他爸爸。

邵国钢鼻梁和颧骨的线条如同钢筋般坚毅,一声不吭,掏钥匙打开文件柜,拎出一只大号牛皮纸口袋,拍在桌上。

“你找的东西,你自己看看。”

“我骗你?你爸爸骗你?……我是你爸爸,我难不成害你?我为你好!”

邵国钢表情沉稳,深重。

邵钧盯着桌上的文件,喉结抖动。

邵国钢一页一页地抽出文件,摆在邵钧面前,那一页一页苍白的纸,就像是一片一片地剥他的心,让他双眼模糊失焦……

邵国钢也心疼,他忍了这么久,刻意淡化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儿子刨根问底儿,再伤一遍。

邵国钢指着一页带照片的身份档案说:“我没骗你,这人叫王奇志,他死了,在建国门友谊商店门口,也是一枪爆头。”

邵钧面无表情地说:“是谁?”

邵国钢抽出最后两张供状,摆在邵钧面前。

邵钧只看了一眼,就缓缓闭上眼,什么都明白了……

邵国钢以前时常批评他,钧钧,你太幼稚,你太不成熟了。

邵钧那时候还对他爸爸的教训不以为然,我行我素,他觉着他做的事就都是对的,他走的路就都是正的。直到今天才明白,他确实幼稚,确实不够成熟,他这些年活得多么无知,糊涂,头脑简单,浑浑噩噩。

他不断误会着身边每一个人,他不了解他爸爸,他更不了解罗强。

凌乱的一幕幕情形在他脑海里像过电一般游走,厂房楼顶的天台上,罗强捧着他的头,罗强抚摸他眉心的软骨,双眼发红,说“你真命大,当时怎么就,没一枪崩了你”;

郊外野地小河滩边,两个人赤裸裸抱在一起时,罗强的重量压着他,在他耳边声音沙哑,“你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罗强自首前两人最后一次谈话,这个人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口气是抵死的缠绵,“宝贝儿,来,让老子抱个”。

罗强每一回用厚厚的手掌揉他的头发……

罗强每一回把嘴唇贴在他脑门上,脸上,胸口上……

两个人之间的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罗强早就知道了,早就把一切就替他筹算好了……

邵钧扭过脸看着窗外飘扬的黄叶,嘴角坚强地紧阖着,极力不暴露情绪。

邵局办公室墙上挂着部委颁发的一幅幅奖状、委任书,屋外隐隐还传来一阵阵表彰会午餐会振奋激扬的音乐,这一切都刺痛邵钧的眼,刺着他的心。这些东西是属于邵国钢邵局长大半辈子的功绩,荣耀,一个像邵国钢这样出身低微白手起家的男人,奋斗一生的理想,事业,野心。

然而,这些东西也是邵钧心头的一口血,邵钧身体上割下来的肉,邵钧这辈子唯一付出的真心,这是罗强自己为自己构陷的后本生的绝境。

邵钧心口拔凉拔凉的,身体突然后仰下去,冷冷地说:“爸,沉了十多年的悬案,您竟然把案子破了,您这回真是立大功了。”

邵国钢面孔严肃,冷眼看着人。

邵钧说:“爸,您又升官了,您又能更上一层楼了,上回是从副手扶正,这回起码能进市常委?没准儿直接调任公安部副部长。”

邵国钢:“……钧钧,说这些干什么。”

邵钧冷笑:“爸,我是真心佩服您,您真牛逼。每回都能踩着人往上走,以前是我妈妈,现在是……您没做错什么,您确实是干净清白的,不清白的都他妈是别人。”

邵国钢发觉邵钧语气不对,皱眉道:“邵钧,你什么意思?”

邵钧神情痛楚,脱口而出:“您这辈子升官发财,功成名就,歌舞升平,就是拿别人坐牢无期一辈子换来的吗?!”

“邵钧,你什么话?”

邵国钢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变青,在办公室里极力压抑着怒火不愿意爆发。

邵钧低吼:“我就是个大傻子,您都进常委了,进公安部了,罗强就这么差点儿捐一条命!我他妈的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邵国钢神情极端惊异,愤怒,怒吼道:“他是谁?我是谁?!你为一个犯人,你说你爸爸!”

邵钧也吼:“犯人怎么了?您少升一次官,换一个人三十年,就不成吗?!”

邵国钢快要气晕了,罗老二算他妈什么人,一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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