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1/4页)

点头。

男人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去书房。

人没瘦,气色也不错,自己不在,过得挺好。他只觉得一阵无力,连日来不眠不休赶路的疲惫,和心里一阵一阵泛上来的绝望都让他濒临极限。

他见到了那个地方,那些人,虽然烧得一乾二净半点不剩,可是能抹煞发生过的一切么?

推开书房的门,他坐到椅上,闭目不语。

久候的时成刚想说话,男人突然喝了声:「退开五十丈,戒备!」他一发令,院外几缕身影飘过,暗卫们纷纷撤远。

「少爷,是时候了,老天开眼啊!你带着十万雄师,直扑京城,反了他的,杀了那个狗皇帝,给老爷、夫人,给我们时家报仇啊报仇!」时成还知道利害,虽然周围无人,声音还是压得极低。

男人看时成扭曲的脸容,只觉得荒唐可笑:「郭孝梅死也有你的份,对吧,你再带了她的孩子,想让小笔劝我谋反登基?」

时成跪在地上「嗵嗵嗵」地叩头:「少爷,少爷,我们不能白死那么多人哪,老爷和夫人为了保住时家的一根血脉才把你送到岭南哪!夫人死得早,老爷最爱夫人,这些个儿女中他最疼的是你!我时成祖上四代都服侍时家,老爷死得太惨,死得太惨了,少爷啊!是你亲自监斩的哪,亲生儿子给老子砍头,他死不瞑目啊!就是为了报仇,报仇!才让你认贼作父,少爷!」

男人默不作声,眼前似乎还是那一束束飙起的血水,喷泉似的,人头一个个滚落,那是时家全族老小三百多口人,一个不少。其实应该也有他,只是他的生身父亲时谦在他幼小时便暗做打算,将他远远遣走,再加上他出生的时间又巧,令得皇帝一直以为他是流落在外的皇种。

为了表明他的忠心,他的已然死去的岳丈向他提议由他亲自监斩时家,跟时家划清界限。以后孩儿们改姓归宗再论也不迟。

时家的覆亡也是顷刻间,他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瞧见,时家困在诏狱中,他为避嫌从未去探看。若一定要说最后,就是刑场上,远远地,什么也瞧不见,白发苍苍的一颗头颅,他朱签掷下,人头落地。

其实谈不上什么亲情,他自小便被孤立在时家之外,与父亲见面极少,除了身上的血脉,跟陌生人几无区别,更何况他八岁后就被送到岭南。

十八岁时,他最终决定入京,也是因为那封逝去母亲的绝笔信。自己是母亲和她一生唯一的爱人时谦的儿子。她在信中言道,叶儿,你是我的儿,时家的儿,是我给你血肉肤发,你要护住时家。

他们似乎都预想到了这日,皇帝把时叶当作他最爱的女子给他诞下的孩儿,才让他能够苟活人世。

时成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老泪纵横:「少爷我晓得你恨我,可是我当日不这么做,你能下狠心与郭家联姻么?郭廷臣答应要在狗皇帝面前给时家做担保,就算他临场反悔,你是他女婿,他为了自家利益也会护住你。这京中人人都是吃人兽类,你若还是当日的时叶,时家就真的完了!」

「我在京郊农庄,我也晓得,少爷你被刺杀了多少回?狗皇帝几次三番地试探你,皇子嫉恨你,姓郭的也不是好东西,我时成也是个混蛋,给他当枪使,我是算计不过他们,可你行啊,少爷你身上流的就是天子龙血,你才是真龙下凡,如今机会来了,你的苦不能白吃啊?」

男人始终闭目不语,他是脱胎换骨,从时叶变成了如今的时承运,时侍郎,在曾经的谋算筹划中,他确实想过登上皇位,登上权力的最巅峰。

因为彼时他是具行尸走肉,他能做的只剩下往上爬,往上爬,别无生趣。

他怆然苦笑:「我是真龙下凡,时成,我是变了,我不是过往的时叶了,哈哈哈哈!」他大笑着,猛地拉开衣襟,用拳头猛击胸膛,「这儿不是颗心,这儿是石头,石头!站这儿的也不是人了,我不是为了什么报仇,时家,时家与我何干?我除了这么干,我能干什么?」

时成被他的狞狠神情一惊,但仍然说道:「如果你不坐上皇位,皇帝能饶得了你,时家、郭家,可都是皇帝手里的子儿,说扔就扔啊!你若保不住,你给奉笔想想,奉笔还指着你呢!」

奉笔?

男人双手紧紧握住拳,这个老混蛋,还敢提小笔么?

他目注时成,声音突地放柔:「成叔,小笔这么叫你的对吧?报仇……我是时家的儿,我是我母亲给我的血肉发肤,我要守护时家。我母亲她至死挂怀的都只是时谦。我爹时谦和你都想着时家……我没亲人,我在岭南,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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