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回想此前种种,杜梦楼竟觉恍如隔世。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宁王会履行承诺,只能赌。就象当初与李新府打的牌局,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赌宁王在达成目的后便能安享其成地做一个赢家,赌自己的选择能让他感到心满意足,赌雪舟在宁王眼里是一个连杀都没有价值的傻子。杜梦楼之前希望他能够赌赢,现在他必须赢,因为输不起,若输了,那这幸运就不再是幸运。

他心里想着雪舟,眼底几乎有些泛潮,他想得快要发疯。

杜梦楼紧紧地阖起眼,咬着牙,开始一点点拼凑回这具痛得即将散架的躯体。所幸这痛虽来得强烈,可除了左手有些使不上力外,其他地方的知觉倒都还在。

提着口气,杜梦楼曲肘坐了起来。

视线在四周环视一圈,杜梦楼忽然怔住!

在离他不出十步的地方竟然还躺着一人,而那人正沉默地注视着他,一双眼睛阴冷的犹如埋伏暗夜的蝎子。

杜梦楼与那人只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好运原来不是好运,只是侥幸。杜梦楼忆起失去意识时最后一次的猛烈撞击,似乎就是那一次才得以缓冲了坠落的速度。

杜梦楼深垂眼帘,艰难地翻身撑起了身体。辨识清方向后,他一步一挪地朝前走去。

走出十丈远时,杜梦楼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背影在夜色中仿佛一团浓重的黑雾,阴郁,压抑,沉重地令人喘不过气。他足足站了盏茶的功夫,然后转身向回走去。

那人的眼睛依旧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杜梦楼却不再与他相视,弯腰解下那人的腰带时,杜梦楼清晰地感觉到了周围变冷的空气和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杜梦楼左手无力,他用右手和左肩的力量硬是将那人拖在了背上,腰带捆绑住两人的身体,杜梦楼反手将那人拖稳了些,站了起来。

那人的身形要比他高挑精壮,分量也着实不轻,若是以前杜梦楼肩负如此的重量,只怕是有些吃力。可现在不同,他心有牵挂便能忍受无尽苦楚,生出无穷力量。

他背着那人蹒跚而行,至此仍有将那人扔下不管的冲动,然而为何不遵从内心的想法?杜梦楼不愿深想,既然在一瞬间做出了选择,那就贯彻到底。

接下来的路途漫长而艰辛,从山崖落下或许只需眨眼的功夫,可要沿着崖底寻路走上去,却是几天几夜的光景。

好在这崖底流淌着一条尚未干涸的小溪,细细的水流轻抚过光洁的鹅卵石,一直蜿蜒向遥远的山外。

杜梦楼蹲在溪边,洗了几颗青青绿绿的野杏子,他先吃了几个,然后拿着剩下的来到了那人身旁。

那人只是看他,对嘴边的杏子无动于衷。

杜梦楼见他不吃,也不勉强,将那杏子送进了自己腹中。

那人低哼一声,朝杜梦楼微微仰起下巴,杜梦楼顺着他的视线明白了他所指为何。

杜梦楼将那人半拖半拽地挪到了小溪近前,那人十分地不满地瞪视着杜梦楼,躺卧在地上一动不动。杜梦楼想了想,右手舀起一小捧水,送到了那人唇边。

那人甚是屈尊纡贵地喝了起来,水尽时,唇无意地贴上了杜梦楼的手心。

两人几乎是同时一齐地皱了眉,杜梦楼撤回手,那人别开了头。

杜梦楼一言不发地重新背起了那人,继续上路。

一路上,杜梦楼很少真正地休息,实在疲惫不堪便闭目养神片刻,他非是强撑着不睡,而是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阖上眼,眼底便全是雪舟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庞,耳中是一声一声的哥哥,杜梦楼想念,担心,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溺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无能,无力,他的小傻子不知正在哪里受苦。

而在杜梦楼假寐的时候,那人却是盘膝运功。

杜梦楼曾察看过那人的身体,皮外伤不少,或许还折了哪处的骨头,不过真正的重创只怕是内伤。

他不懂这些,即便懂,也不打算出手相助,他能做的就这么多。

整整没日没夜地赶了三天路,杜梦楼终于回到了镇上。

他将那人背进了一家镇郊的医馆,那乡野大夫看到两人时吓得腿都发软,也不知这两人什么来路,不知到底是遇着了什么天大的灾祸,竟能弄出这样一身的伤。

杜梦楼从那人袖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塞进大夫手中,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唉唉!小兄弟你不能走,不能走,你这样的伤怎么还敢往外乱跑?”那大夫虽没什么见识,可也是医者仁心,忙就要拉住杜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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