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1/4页)

莫芋出了东市,又转过几条街巷,七拐八弯从一处窄门里进去,里面一个黑瘦老头见他回来,问道,“盐送去了?”

“嗯。”

老头丢过一个袋子,头也不抬道,“这个送去得意茶楼,记住要刘掌柜亲自验收,别让其他人沾手。”

莫芋站在原地不动,“你不怕被人抓么?”

老头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抓我?哼!那你得问京城的百姓要不要吃盐了。”他啐了一口,将灶里熬干的粗盐捞出来,放在簸箕里晾晒,“老子做的就是刀尖上的生意,几十年来来回回,怕死早就不干了。”

他又丢过一个袋子道,“送双份的,让刘掌柜多给二两银子。”

莫芋将袋子一甩,“我不干这个。”

“不干?”老头冷笑一声,“不干这个你会干什么?”他一指簸箕,“筛盐,你会么?”

又指灶台,“吹火,会么?”

“你他妈连劈柴都不会!送盐只抗得起小袋的!你不嫌麻烦一趟趟的跑,老子还怕你把官兵引过来!”

莫芋在家是大少爷,出嫁后是王妃,过惯养尊处优的生活,确实身无长技,离开王府后连命都活不了,大冬天里蹲在溪边喝冷水,被恰巧在溪边淘盐的瘸腿张发现,顺势领了回来。瘸腿张腿瘸不方便,莫芋替他向城里各处生意坊里贩送私盐,同样送盐的还有瘸腿张的孙子二胖,长得人高马大,一天能送十几麻袋的盐。跟他比起来,莫芋算是小虾米一个,但他只是混口饭吃,盐送得马马虎虎,老张头不嫌弃他就不错了。

眼下老张头发完一通火,莫芋面无表情拾起袋子,一手一个拎着往得意茶楼走去,老张头看着他的背影,吐了口水骂道,“妈的豆芽菜,上辈子欠他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莫芋回来,只是这个单薄的青年在冰天雪地里讨水的样子叫他心念一动,很多年前也有这样的一个衣衫褴褛年轻人,脸色比盐还苍白,跪在河边砸冰摸鱼,老张头那年还不瘸,热血仗义的汉子一条,他问那年轻人为何伶仃一人,年轻人尚未回答便掉到冰窟窿里,老张奋不顾身救他起来,自己的腿倒冻掉一条,从此二人一起在长江边做着贩盐的营生,年轻人很擅长做买卖,老张头则一手淘盐的绝技,二人齐心将私盐贩得有声有色,不料树大招风,年轻人最终入狱,老张头捡回一条命,他代年轻人回老家寻找妻小,不料早已人去屋空,想来是逃难离去,徒留老张头拄着拐杖站在屋前感叹,“莫季起啊莫季起,你一人入狱,祸害全家啊,但愿你老婆孩子逃过一劫,从此一生埋名,莫要再与盐打交道。”

莫芋去得意茶楼送完货,突然肚里一阵绞痛,他心念一动,感觉一条温热的细线顺着腿蜿蜒下来,伸手一摸果然是血。莫芋倒吸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好的念头,但他反应快,立马返身回到得意茶楼,用刚得的银子押了一间房,叫小二送盆热水,自己关在房里擦洗后闷在被子里睡了一天,醒来时发现桌子一袋碎银,他也不吃惊,拿了银子买药,回老张头的陋巷里那瓦罐偷偷煎了,闷不作声一口喝了下去。

“去你妈的丧命鬼,一身病!”老张头淘了一天的盐,拄着拐杖到处骂,他用那只好腿踹翻药罐,冲莫芋道,“钱没挣到几个,花的倒不少,你他妈做了什么缺德事,年纪轻轻一身病的,又穷,治不起也养不起,他妈迟早得拖死!”

他又冲外面喊道,“二胖再送两袋去包子铺!”

二胖身体好,脑子却不好使,他有些口吃,又怕自己的爷爷,说起话来相当不利索,“还、还送啊?爷爷我、我饿……”

“他妈送完才能吃饭!”老张头白了一眼莫芋,骂骂咧咧走了。

莫芋不说话,站起来抓两袋盐往外走去,老张头赶过来一拐杖打在他手腕上,“你他妈想害死我啊,病成这样还磨叽自己,想死是吧?想死出去死,别死了还抓着老、子的盐,老、子才不想背个杀人的罪名!”

他话毒人不毒,莫芋见他这样还能顾及自己,心里倒有些感激,只是笑不出来,话也懒得说,老张头不要他送,他还客气什么,想着边走到灶台前,抓起俩馒头大口啃了起来,哼哼不送最好;乐得轻松!

二胖送盐回来,见晚饭被莫芋吃了大半,脸苦的要哭出来,他冲老张头道,“爷爷,饭、饭没、没有了呜……”

老张头一拐杖过去,“那不还剩点儿吗!他妈的,老子都没吃,你冲老子哭个鬼。”

他不怪莫芋,反倒将自己孙子骂了一通,自己的那份留给二胖,莫芋见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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