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少年踏出了石室外,带走了这阴寒潮湿的室内最后一丝人气。

老者捧着凉透了的茶杯终于露出了一个符合他现下这个年纪的苦笑:『那你可知道,站在巅峰的人,有多累?这天下第一,并非是什么值得让人开怀的事。还不如去山下抓抓蝴蝶斗斗蛐蛐,天下,终归是天下的天下,不属于任何人呐,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往坑里跳呢?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方思爵的事情很多,却也几乎每天抽空来看一眼尹堂。

少年一身山青水绿与方思爵那一袭水蓝色袍子交映着在这铺满了白色鹅卵石的路上,有着说不出的沁人心脾。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尹堂仍旧懒洋洋坐在摇椅里,手中摆弄着一个机关弩,时不时举起对着天边倏忽而过的飞鸟试一下速度,唇边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好似这两年突发变故的时光没能在他脸上留下一丝懊悔的痕迹,残忍依旧嗜血依旧孤傲依旧。

是啊,这是他的尹堂啊,就像是当年初次听闻他的事迹,活生生像是见着了年少的自己。

从一开始的物伤其类,到最后惺惺相惜……

却终究是……让别人捡了便宜。

『哎,阿堂啊……』

方思爵俯下身子,轻轻圈住了少年,下巴抵在他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发顶上,这一声悠悠叹息也好似被时光轻易的勾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恍惚像是叹了足足两年那么长久。

对方那长年打磨暗器的手指上带着厚厚的老茧,从自己的眉心,眼眶,鼻子,嘴唇,下巴,划到了脖颈,一点一点轻轻柔柔的摩挲着,像是想要拼命记住些什么一样。尹堂闭上了眼,方思爵这个儒雅男人连吻都是很轻柔的,带着无尽不舍的依恋一样,反反复复的用唇瓣磨蹭着,感受那柔软的触感。

尹堂忽然想起,两年前刚被他救起不久的那个冬夜,半夜里他和衣而来,环着了自己问:『忘记你没内力了,我这被子薄,这样天寒地冻的,还受得了么?不然我抱着你睡,嗯?』

『多谢,你还是多拿几个暖炉过来吧。』

能清晰的感到身后那人身子僵了又僵,终于还是掀被离开,暖声回道:『好。』

从此这两年之内,再无逾距。

那段时光好似也都能温柔的让人一晃神就掐出水来,相濡以沫,君子以泽。

手把手教着暗器的精巧,阵图的玄妙,男人的笑声都是带着温雅的,好似那小竹楼院子里随处可见的花簇,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但却往前一步就是漫天箭雨粉身碎骨。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会经常望着雪奕山的方向发呆。

男人温暖的手掌从发顶带着温热传来:『又想什么呢?』

『你知道世人是怎么称赞我的么?』

『玉面小修罗?』

『所以我定会弑师。』

温雅的嗓音便一定会淡淡道:『不论怎样,你平安就好。』

而如今,方思爵,你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儒雅男人的吻持续了很长,却没有再更加过分的举止,轻轻理了理少年的鬓发,嗓音温柔道:『榕安夫人快生了,到时候谷主会请很多人来,我也会更加忙,兴许不能天天来看你了。你……多加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差人去叫我。』

『好。』

尹堂站起身,目送着方思爵走出很远很远,远至视线之内再也不见那一抹蓝色。

终于站在原地,慢慢,慢慢的扯开了一个无声的微笑。

这一场棋局,终于要厮杀到最后了。

扎满了上等红绸的走廊连风吹过来都是带了喜庆的,尹堂听着从今天早上一直响到了快晌午的鞭炮声道喜声就不自禁的想要发笑——这孩子不过刚出生还没过百岁呐就如此般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无忧谷后继有人了一样。

依稀耳旁还能听见什么:『嵩山派第十三代大弟子,哦哦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落鹤门?哦哦哦久仰久仰,真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呐!我师叔上次过寿还给你们发过请帖,哦?对对就是就是我……诶,兄台客气……』

光是听着就想把这群所谓江湖正义人士的脸皮给撕破,看看下面是一张怎样丑恶的枯骨。

乌七八糟的乱想了很多,也无法不去忽略身下的感受。

其实有很多时候,尹堂也是困惑的,这个说了无数遍要让自己死惨的男人,却次次留了一手——这么久了,不会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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