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1/4页)

薛崇简眼角一扫,笑道:“这些玩意儿我家多的是,我的珊瑚树比你的还高!我不稀罕!你拿些我没见过的来,否则就留下我阿母!”人群中登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又大叫道:“新妇子,留下来!” 武攸暨面上发热,讪笑道:“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一定办到。”薛崇简笑道:“好啊,我喜欢你这匹马,你把它让给骑吧!” 武攸暨怔了怔,他不明白薛崇简为何独独看中自己的马,但毕竟话已说出口,何况他也希望早早打发了这小太岁,干脆翻身下马,向仆僮道:“给我再牵一匹来。”

薛崇简大乐,拍手笑道:“你真是好人!”李成器却知薛崇简来此处绝不会是只想要一匹马,低声呵斥他道:“花奴,不许闹!”薛崇简下马时朝他挤挤眼,笑容中全是狡黠。李成器心中忧虑更甚,却也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薛崇简牵过武攸暨的马,费劲儿抬腿才能够着马镫,武攸暨也被他逗得笑起来,道:“这个马太高了,我给你找匹小些的好吗?”薛崇简却是冲他一笑道:“我给阿母演个玩意儿!”他双手抓着缰绳一身劲儿,身子往上一蹿,却不是坐在鞍上,而是合身踩在马背上,直立起来。

翟车的珠帘哗地一声揭开,露出太平公主盛妆面容,她急切地喝道:“花奴,当心摔了!快下来!”她心中终究带着歉意,又改了口气哄道:“乖,你下来,娘回家有话跟你说。”

薛崇简笑道:“阿母,你不是喜欢爹爹的胡旋舞么?我也学会啦!”他双足靴跟与靴尖交互踢腾,那马被他踩得吃惊,嘶鸣着乱踏起来,薛崇简双手紧紧勒着缰绳,身子虽是左右摇摆,脚下动作却是轻捷欢快。本朝自开国以来贵族子弟就多尚骑射,但一个九岁的孩子,马上功夫如此之好,还是引得围观人群又是惊呼又是鼓掌。太平公主不知为何,头一次看到儿子站得这样高,眼眶有些发酸,又被他的动作吓得心惊胆战,喝道:“来人,拉他下来!”

薛崇简倒也不在乎,一笑间猛得踊身跳下,他回身摸索了那马鞍片刻,又牵着那马回来,走到武攸暨面前笑道:“阿母不喜欢,我不要它了。你骑了他接阿母回家吧。”阳光洒在薛崇简明净得如化生童子一般的脸儿上,那张脸太过干净,连长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都看得清晰。他也不戴巾,这么叉腰站在路中间,当真是个不晓事的顽童模样。武攸暨倒生出一股怜惜之情来,他也不愿骑一匹不曾装饰的马迎婚,便又下来牵过自己的坐骑,还伸出手来摸摸薛崇简的脸。

薛崇简亦不躲避,只是笑着一回身又上了李成器的马,一抖缰绳牵道:“我们快给驸马让路。” 武攸暨暗暗松了口气,这关总算过去,向李成器一躬身,翻身上马。忽然之间,那马却如被雷击了一般,嘶鸣着向前狂奔,武攸暨尚未踩好镫子抓紧缰绳,下意识紧紧搂住马脖子,惊叫道:“来人……”那马竟似疯了,也不顾前头有人,撒蹄狂奔,吓得几个金吾纷纷躲避,目瞪口呆的武家仆僮才赶忙策马去追。李成器愣愣地回头去看薛崇简,薛崇简紧搂着他的腰,头抵在他背上,咬着嘴唇鼓着腮帮笑得浑身乱颤。

远处传来武攸暨带着哭腔的呼叫:“救命……”紧接着是一声惨叫,新婚的定王被自己的坐骑抛在红尘紫陌之中,得了自由的骏马,越发抖擞精神奔驰而去,和鸾之声直上青云。

太平公主进了府邸后便入内堂歇息,她并不须拜见舅姑,只等候晚间撒帐却扇既可。她派人去探问了武攸暨,得知他只是蹭破几处皮肉,并未摔伤筋骨,沉吟一刻,便又命人唤李成器与薛崇简进来。

她凝望着镜中的美人出神,那人用螺子黛描垂珠眉,金缕翠钿贴在两颊,两抹金粉鹅黄抹上鬓边,一朵金灿灿的芙蓉花子点缀眉心,高髻上的垂下的步摇、金钗、翠翘颤巍巍地闪动。她自清晨起身,就被人摆布梳妆,光是这一头发髻细细挽起,就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此刻她却厌恶非常,恨不得一把将这满头珠玉都抓下来,将这遮掩她年龄的粉妆洗净,她知道这十年中自己失去了什么,她生命中最好的年光、最好的人都已经一去不返,她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

她抬起手来,臂上十来个金跳脱、玉臂支叮当作响。她复又忍住了,她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爱,并不能让她恣意妄为。母亲要捏碎她在意的人,是那样容易。

薛崇简牵着忐忑不安的李成器一蹦一跳地进来,笑着叫道:“阿母!”看样子他是心情好极。

太平转过身来,从金盘中拈起一根细针问:“这是谁的主意?”李成器惊道:“这是什么?”太平冷冷道:“这是从那匹马鞍子下找到的。”李成器这才明白,花奴竟是将小针藏在马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