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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的调子,只是在冷风薄暮中听来,凭添出几分凄凉。他们在这门前守得久了,见过太多彷徨的去国离家,对这情景有种熟悉的心酸,不由便想起城中的谚语来:春明一过即天涯【1】。

作者有话要说:【1】春明门是长安城东边三门之正中,过了此门就算是离开长安,从春明门往西,便是兴庆坊五王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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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七十六、南陌朝朝骑似云(上) 。。。

晚间薛王李业来到李成器府中,他是为了避太子的讳,近半年才去了名字中的“隆”字,皇帝自己有时也常常叫错。李成器将他迎至书房,温言道:“五郎,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李业忐忑地看看左右道:“你让他们下去。”李成器见他如此,好生诧异,遣退了从人,道:“有什么要紧的话,这般小心?”李业偎上来,抱住李成器一条手臂道:“大哥,爹爹是不是打花奴表哥了?”李成器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李业越发苦着脸道:“我听说他们往武德殿拿板子,花奴表哥还让人背出来的,是为了……宋璟的事么?”

李成器心中一沉,今日皇帝命李隆基将此事按下,李业如今虽在东宫供职,但以三郎的性子,料来不会对李业讲。李成器只觉心跳渐渐加快,隐隐感到有些不对,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李业见大哥变了脸色,越发觉得害怕,他急得要哭,两手只是捏着腰间蹀躞带子乱搓。李成器倒吸一口冷气,惊道:“你知道宋璟是被人推下水的,你认得南衙的高进,是不是!”李业本就年少,心慌意乱中被他一喝问,双膝一软扑通跪下,哭道:“大哥救我!”

他四个字喊出,李成器双腿一软打了趔趄,忙扶住身后书架,他说不出心中究竟是悲是喜,两耳嗡嗡作响中,只有一个念头焦灼非常,几乎要将他一身皮骨尽皆焚烧成灰。他一把攥住李业的肩膀,喝道:“说实话!”李业年纪幼小,李成器向来疼爱他,头一次见大哥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吓得慌了神,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教训那老头儿一下,他们说那个老冬烘先赶走了大哥,下来就轮到二哥四哥和我了,我不想离京就藩……”李成器打断他急道:“高进为何会供出花奴来?”李业哭道:“我怕爹爹知道了会生气,就让他借借花奴表哥的名头,爹爹和你都那么疼他,万一败露了也不会将他怎样……现在那个高进逃到我府上来不肯走了,要是被三哥知道我就完了,大哥,爹爹一向听你的,你去爹爹那里替我求求情吧……”

李业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委屈,李成器却已听不清楚。巨大的恐惧让他喘不上气,这恐惧与他此生经历的种种磨难皆不同,他恍惚中看到许多年前,烟尘中纵马而去的那个背影,他被留在那烟尘之后,知道自己追不上他了,心中明明焦急万分,却喊不出声来。李成器一把扯起李业,喝道:“走!”

他跳上马去,奴子惊道:“这么晚了,大王要去哪里?”他不答,只是甩动马鞭用力鞭打跨下坐骑,马奔到坊门前,他被巡夜的金吾拦住,此地是长安,比不得洛阳天高皇帝远,他说一句话,守卫便可以放行。李成器强压下心头欲死不能的焦灼,对那金吾命令,他有军国要事,必须夜开坊门,金吾迟疑着请他记档,留下凭证,他随手将腰间鱼符扔了过去。明日的事他已经顾不得了,他只知道他已做了足以令自己痛悔终生的事,若不赶紧去挽回,有些极为珍贵的东西,将如今晚的夜色一般消湮在晨曦中。

赶来的李业惊慌地勒住马,他看到那沉睡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动,发出艰涩疼痛的呻吟声,这声音令他恐惧,只想掩住自己的耳朵。巡夜金吾的火光影影绰绰在门外亮起,映着他们诧异的脸。当大门拉开仅有二尺宽时,李成器便纵马奔了出去,潮湿的夜雾将他的身影吞没,只留下一阵清脆急切地马蹄,踏入万籁俱寂的长安夜。

李成器一路向北,依次叫开了兴庆坊、永嘉坊与兴宁坊的大门。他知道天明之后,关于自己善做威福,逼迫金吾夜开坊门的弹章就会摆上父亲的案头。律法与声名跟他痛彻心扉的悔恨比起来,都变得无足轻重,他已经无法再思考更多后果——或者他更希望犯下些过错,为自己招来责罚,以补偿今日对花奴的伤害。他想起花奴今日两次受责时的心境,眼前便如这夜色一般,漆黑阴冷地令人战栗。

终于进入兴宁坊,来到了太平公主府门前。李成器跳下马来用力拍门,守门的阍者慌慌张张出来,待认出是宋王,便告诉他今日立节王去上朝后便一直没有归家,太平公主在长安城中府邸不下七八处,家人也不知道主人去了哪里。

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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