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部分 (第1/4页)

便落在了自己头上,且兴兵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不知后人该如何嘲弄他。他,太平,凤奴,三郎,他们都错了,可是他们寻不着对的路。

李成器见高力士再将这封诏书捧上,终于忍不住目视皇帝道:“三郎,你如此逼迫君父,就不怕董狐之笔吗?”太上皇忙用力捏了捏李成器的手,道:“是我要还政与三郎的,我的身子精神都不行了,实在难举神器。武德殿我也不宜再住,就百福院吧,那里凉快,去让豆卢妃布置一下,我今日就搬过去。”他心知自己在这宫中,无论何等名位,真实身份都是囚徒,那么他会找一处安静的囚笼呆着,只要知道亲人平安便好,他此生一无是处,唯一的学问便是忍耐。

皇帝望着父亲签完了两份诏书,微微一笑道:“爹爹身子不适,臣不敢多扰,我命人去请豆卢娘子来照料,大哥随我上朝去吧。”太上皇抚着皇帝的手背,含泪道:“三郎,爹爹多谢你。”皇帝强忍下心中的厌恶之情,亦笑道:“爹爹保重。”

他们走出殿来,李成器忽然道:“三郎,你对爹爹说的,是真的?”皇帝负手转过身来,笑道:“大哥不信三郎?我对爹爹发过誓,此生不会伤害姑母一家。”李成器嘴唇颤抖片刻,忽然扑通一声跪倒,伏地重重叩首,李隆基道:“大哥折杀鸦奴了。”却不曾动手去扶,向高力士一扬下颚,高力士忙上前扶起李成器笑道:“宅家从不许您行大礼的,殿下请起。”李成器深吸一口气道:“我想见他一面。”李隆基道:“此时朝堂纷乱,大哥与花奴相见有些不便,放心,他不过暂在牢中委屈几日,做个样子,没人敢难为他。”一阵洪亮的钟声传来,李隆基笑道:“要上朝了,我们快走吧。”他当先迈出殿去,微微仰首,用面目承接云开雾散后的瑰丽朝阳,只是他脸上,却带着一分冷峭的笑意。

许多大臣只知昨日城中大乱,却不知一夜之间已是天翻地覆沧海桑田,朝班中一夕之间就空出来的许多位子来。叩拜之际偷偷举目,年轻的皇帝高坐于御座之上,两旁倒是数年来头一次未挂帘幕。随着帘幕一并撤下的是太上皇李旦的权柄,臣僚们各怀了一副心肠,恍恍惚惚挨过了一场早朝。太多的灾难几乎要磨灭了人们的希望,皇帝年少气盛雷厉风行,他们皆知一场清算方刚刚开始,谁也不敢笃定自己能分得几滴盛世的雨露。

退朝后皇帝命人送李成器去百福院中侍奉太上皇,自己回到武德殿,招来葛福顺询问:“太平的家人都归案了么?”葛福顺道:“皆已下狱,只是太平的女儿灵觉县主昨日押送途中小产了,要不要给她请大夫看看?”皇帝冷冷一抿嘴,道:“她郎君唐晙是要明正典刑的,这下倒免去了朕的麻烦。叫狱中的大夫给她瞧瞧吧,若能活下来,朕将来准她出家。”他吩咐:“你还回终南山去,太平在山上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不要用强,但务必不可让她与朝中大臣联络。告诉她,她的儿女皆在朕手中,她不想看他们头悬城门,就老实下山吧。”

高力士嘴微微一动,皇帝笑道:“你有话就说。”高力士道:“奴婢总觉得,留着太平是一大祸患,她在朝中根基太深,万一给她死灰复燃了……”皇帝笑道:“谁说要留她了?”高力士诧异道:“可是宅家对太上皇说……”皇帝道:“朕是起过誓的,所以,处置太平的诏书要太上皇来下。”

葛福顺走后,皇帝随意靠着屏风歇息,他不知是不是累过了头,身子分明酸软无力,神智却还清醒,只是怔怔出神,早朝时的兴奋与踌躇满志散去,尘埃落定后倒有无边的疲惫与空虚侵袭而来。高力士见他有些怔忡,上前轻声道:“宅家睡一会儿吧,奴婢给您按按太阳。”皇帝低声道:“元沅的后事,你处置了么?”高力士再听到这个名字,有恍如隔世的惊悸,竟是打个寒颤,忙道:“奴婢这就去料理。”皇帝道:“哦,她房中柜子里锁了个檀木奁盒子,你去取了给朕。”

高力士去了半个时辰后匆匆回来,见皇帝竟伏案睡着了,他忙悄悄跪下,不妨那盒子放在地上时却“哒”地轻响了一声,皇帝叫道:“元沅。”高力士忙道:“奴婢已经将事情办妥,盒子取来了。”皇帝这才朦胧睁开眼睛,看到高力士时似有些诧异,又揉了揉眼睛,神情渐渐趋于冷淡,点头道:“拿来,你下去吧。”

偌大的殿中空无一人,耳旁却总似有人声,或是轻巧的一笑,或是絮絮的情话,在错乱了时间的宫廷中回荡。皇帝对着那精巧的奁盒凝目许久,他不知道里边藏着什么,却又带着一丝恶毒和希冀想去探知,她极致的深情与无情,他皆见识过了,那他还在害怕什么呢?他从靴中摸出一把吐蕃小刀,将刀尖入探盒子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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