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 (第1/4页)

我将马缰丢给小二,在店里靠街的桌子边坐下。看看天色,摸出一锭银子。“做两个小菜,温一壶酒。”

这一坐,人来人往,及至人去楼空。

就是几个时辰。

张之庭从我进来后就抽了条板凳坐在对边。他使唤着小二,先后加了几个菜,不断烫着酒,自顾的吃食。我没有赶他。

……

金乌隐没于西方,玉蟾升起在东方,渐渐上了当空。

时间过去的越久,我的心里就越发的沉重。

谁知道城墙的外头,发生了什么……

灯火通明的街市,慢慢的,一点点,减去了妆点的辉煌。

白日里被霾雾打乱的生活,经过辛勤的努力,入了夜,此刻也恢复了正常。街面的铺子早早收了摊,打烊休整的店家,也已经合上了门板。风尘之后,还愿在街上闲晃的人本就稀少,而之前对日落前出城还抱着一丝期望的人群,在天黑后早已从西华门前散去,只余下青黯的城门上京畿卫率年轻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之下,平添冷峻挺拔。

大街后面不远的民宅里,间或会传来几声幼儿的啼哭,还有醒来的父母轻唤安抚之声,一段若有若无摇篮曲的调子……

更衬托得这座广大宏伟的城池,一派宁静安谧。

其间唯一的打扰,是客栈的小二不停的来催,语气由好声好气到按捺不住,终于在接近子时的那一次,被乐卿大人啪的一块佩玉撂在桌上,唬得默默退场。

梆、梆、梆、梆……

敲锣的声音,伴随着打更人老迈悠长的调子,“四更了——四更了——”

一声声,幽荡荡的,彷如唤魂。

我从臂弯里抬起头,眼前仅剩的一盏油灯,灯火如豆,再看对面的位子,已经没了人影。

……

虽然算是希望的结果,心里却不可避免的失落了。

撑着桌角站起来——然而稍微侧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倒提着衣角悬在半空。顺着往上,是它们主人偏侧往边的脸。

脑袋上的破处一抽抽的痛起来。

“你……”

我开了口,又咬住唇。这算是什么样的时刻,由不得我稍许感怀。必然,还是什么都不说得好。

张之庭转过来的眸子,就在没有等到的下文里,逐渐黯淡下去。盏茶之后,他甩手把衣服扔在我背上,几步踱上街,抱臂蹙眉,望着紧闭的城门,凝神不语。

无言的时刻。

仅仅有一把老旧的酒幡,在他头顶席席招展。满目都是深沉的夜色,初秋的晚上透着寒凉,而他一袭雪白无尘的单衣,在无人的街道上,萧瑟孑然。

他回过头来,抬手指向西方,眼中之色幽暗晦涩,却叫人生生的,难以回避。“你在等他……”

“这么担心吗……”

“没法……放得下心吗?”

……

我抓住桌上的酒壶晃了晃,还有一点水声。倒在嘴里,辛辣里透着甘甜。

端着壶走到街上,和张之庭并肩而立,能瞧见不远处西华门的城楼上灯火依旧,守卫兵卒的身影,像标杆一样直立。

时间已经太晚了。

再回不来的话,在哪里都是一样。

站了有一柱香。我把喝光的酒壶扔在路旁,阖上眼睛,答非所问,“之庭……我出生的家乡,是个有河有山的好地方。夏天河里莲花朵朵,脂香四溢。秋天山上的红枫,我看比起广平的西山,也不遑多让。”

睁眼时张之庭还呆呆的站着,显然未曾从这突兀的话题里回过神来。

我把身上披着的外褂卸下,搭在乐卿大人的肩上,冲他笑了笑,“日后你云游天下时,记得去看一看。”

说完手袖在袖管里,就往回走。

走了有百步,身后哒哒的响起追赶的脚步。“什么意思,站住!你给我说清楚!苏鹊!”

我走得很快。几乎是健步如飞,比来时更甚,因为实在害怕他及时追上来,会看见我脸上的表情。

然而乐卿大人却追得气喘咻咻,因为他连跑带赶,在一条夜深人静的大街上,还要不住的喊。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鹊!——站住!——苏鹊!”

我觉得他追来的脚步震得青石路面都在颤抖。然而不一会儿,直到他追上了我,纠扯不清的时候,脚下的地面还在微微的战栗。

西华门上的火把忽然聚集起来,京畿卫率举着火把急急奔走,小小的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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