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月已下弦。

我抬头望,突然记起当夜我与越靳在太子行府相遇,也是下弦月夜。我一直以为越靳为程衍卖命,茗湖一夜,却引起我诸多疑惑。鸽血红这种无良毒药确实是程衍宫中独有无疑,我的景铘旧部也大多死于此毒。可是越靳当夜,分明是与我同归于尽之势,他的一帮水鬼个个杀意十足,并是绝顶高手,对付一个我实在是大材小用,可见置我于死地的决心。若是受程衍指示,剿除我景铘旧部,越靳对于陆鉴修、沈迎约这两个程衍的爱臣何须痛下杀手?这两人虽也属景铘十二护法,但十二护法身份掩饰的十分严密,程衍上台,没有一人败露,做官的仍然做官,并屡得重用;嫁为人妇的相夫教子,并无波澜。除了……

我心一惊,寻烟?

凝玉临死前的话,仔细揣测,似乎在暗指寻烟倒戈。当日凝玉手抓胸口,我初时以为是毒性发作。可是尝出她血中的毒是鸽血红后,我便意识到鸽血红的毒性并无胸口气闷一条,想来应当是凝玉藏了什么东西。果然,凝玉胸口挂着一条丝线,上悬“烟”“凝”两块墨玉牌,是当日景铘腰带上的装饰,非死不除。寻烟无故消失,莫不是出卖景铘,被凝玉手刃?

心中一寒,手上的琴音也戛然而止。

“怎么了?”项潋看我神色不对,冲上前来。

“没事,只是……”我感到心绪大乱,“有些胸口窒闷而已。”

项潋将我扶住,神色十分后悔,“云显所中之毒十分凶猛,解毒时应当不能心绪波动,是项潋有错,竟然让你弹琴,想必牵动旧情,十分难过。是项潋的不是。”

项潋将我扶回房间,安排停当,又叫小浓端来一碗鸽子血。

这血是鲜的,腥气很重,今晚的似乎又浓了些。我接过碗,喝干坐在床上。

项潋坐在床沿,凝视我许久,身手将我唇角一滴血珠拭去。这动作何其亲密,我觉尴尬,也只得落落一笑,不知以何作答。倒是项潋,并不做作,“云显今晚弹奏的可是《鹿鸣》?”

《鹿鸣》这偏僻的曲子也知道,想来项潋也是个熟通音律之人。

“正是。”

项潋笑了,“项潋以前也听人弹过。因为这曲子的后半部清新温润,弹琴之人都会将前半部补得同样风格,倒是云显的《鹿鸣》,虽然阴郁压抑,忧思百结,却显得十分不同,倒是相得益彰,使得后半部有雨过天晴之感。”

我抿着茶水压下口中腥气,“清新温润也不是一定之规,云显也曾听过有人将前半部补得有如金戈画戟,马鸣萧萧的。”

“哦,作何解释?”

“那人说……”我想起二哥,不由怀念,却微笑起来,“《鹿鸣》是怀古战场之作,古时金戈铁马,现不见白骨皑皑,只有青草丛生,万物生发,呦呦鹿鸣,食野之苹的一片安静了。”

项潋连连点头,似乎想得十分认真。“今人想古战场,总有古今之感;面对现实征战,却难以平静。不瞒云显,项潋这次北上,正是要去邶国边境处理些生意。”

“项公子是邶国人?”

“那倒不是。只是项潋家中,与邶国各部都有生意往来,可惜最近齐国征讨明濛,使得邶国人人自危。眼看箭在弦上,项潋也只得去把北边的生意处理掉了。”

按说明濛蛮夷,常常侵扰邶国,如今征讨明濛应当大大有利于邶国安定,缘何邶国人人自危?如果所想不错,邶国地方狭小,国力相对较弱,却处于地理上的咽喉要害。程衍此人深不可测,邶国国君自然会担忧,一旦战胜明濛,齐国军队会将邶国一并拿下。所以……

难道,那天邶国宫乐上舞剑的女子,要杀的,真的是齐国大臣中主战派的首席,静宏王爷凌北静?

难怪……

“三……公子,”小浓突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公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

小浓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项潋会意,匆匆别我而去。

我突然记起,凝玉留下的墨玉牌上的有小小针孔,连忙翻出两块墨玉牌,并将当日与凌北静比剑时从地上拾起的金针暗器从衣带中取出,仔细对比,果然严丝合缝。

越靳用来杀凝玉的暗器,竟然与邶国舞女刺杀凌北静所用相同!

难道……越靳,竟然是邶国人?

难怪他历来表现得对二哥忠心耿耿,程衍一来,却最先变卦,转而效忠新皇,原来根本是邶国的细作。

而他之所以杀我……

我苦笑。邶国地势,哪个中原帝皇不曾觊觎?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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