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页)

一小股一小股地往下淌,滴在地板上的声音阴森绝望得令江城子几乎发狂。

胡駸还在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无意识地颤抖著,江城子又往前了一小步,便听到鞋底踩到液体的声音,那是一滩汪在地上的新鲜的血。

江城子蓦地抬起头,眼睛充血,额上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张开口怒吼,太阳穴鼓动起来。

“还愣著!连人带椅子,送医院!!!”

莫珊快速地把手从江城子的衣袖上撤下来,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江城子是会伤害她的。

胡駸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推进抢救室的过程中江城子一直默默地跟在旁边,他的那身冷汗已经退下去了,衣服黏湿的贴在身上,冷得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寒气森森。在胡駸进入抢救室的最後一秒,他面无表情地对主刀医师说:“保住他的手,不然你就等著进羌江喂鱼。”

主刀医师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听他这麽说,打了个冷战,便奋力点头。

江城子知道这样施压也有可能让医生心理压力打而做不好手术,但是他控制不了,他觉得必须做点什麽,他得尽可能地确保胡駸安然无恙,他没有办法接受、甚至不能想象胡駸废掉一只手的结果会给他带来什麽。

他看到胡駸了无生气的那一秒,才知道自己是那麽心疼他,这种心情之前从未有过的,无论是胡駸跟他在一块的时候还是丢开他以後,这个男人都很淡漠的强势,不会让他有疼惜的机会,所以无疑的,这一击直接而突兀,突兀得让他可能要承受比实际上要多得多的,想把胡駸紧紧抱住的心疼。

他想起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喘息停止之後累得爬不起来,就势趴在胡駸的胸口,那个时候胡駸的心跳声隔著一层强韧的血肉,跳动得异常笃定。

他希望他没事,如果这种祈祷需要交换条件的话,他大概愿意答应胡駸的任何要求。

胡駸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因为麻醉没有醒过来,手上的神经太多,麻醉剂量大到使他昏睡过去,手倒是保住了。

主刀医师脱下口罩,对江城子无力地说:“虽然保住了,但是难免会留下後遗症,不可能再进行精细的活动,恢复到水平情况也需要长时间的复健。”

江城子沈默了一会,抬起头对医生说:“他会弹钢琴。”

“呃。”

“他是不是再也不能弹钢琴了?”

“这个……确实没法进行了,患者是职业钢琴师吗?”

“不是。”

“那影响不大,只是放弃了爱好,请不要太伤心。”

“你懂个屁!”江城子冷著脸,语气却已经是暴怒的状态,“老子叫你保住他的手,你现在跟我说後遗症,我让你永远不能拿手术刀不也只是放弃了某个赚钱的方法吗?!”

“你怎麽能怪到我头上,我已经尽力了!要不是我他连拿筷子都拿不了!”医生也气急败坏起来,面对这残暴气息环绕周身的男人不再畏惧,回骂了过去。

江城子朝他仰起了拳头。

那戴金边眼镜的中年人吓得闭紧眼,却迟迟等不来拳头,再睁开的时候只看到江城子的手举到一半,眼睛没有看著他,表情复杂。

半晌江城子放下了拳头,对医生说:“抱歉,我情绪不好,谢谢了。”

医生愣了愣,缓和了情绪才有开口:“对了,患者中途醒过来一次,他问我是谁送他来的,护士跟他形容了一下你,他还挺高兴的。”

“哦。”江城子点点头,就转身走向胡駸的病房。

那个主刀医师看著他落寞的背影莫名了很久,到底是多好的兄弟才能那麽无法接受对方留下後遗症的事呢?

胡駸做了好多梦,一小段连著一小段的模糊梦境,内容全是江城子冷漠的脸,他手里拿著锤子和长钉,走过来,对著自己的手就敲下去。

那种剧痛连绵不绝,好几次几乎将他从梦魇中拉扯出来,但是这之後的坠入黑暗的境况似乎更加不可自拔了。胡駸隐约知道自己在做梦,那样的江城子再怎麽恨自己,也不会下这样的毒手的,但是长钉打穿敏感的神经密布的右手时,那种鲜明的恐怖一直残留在脑海里,那个瞬间他想起了江城子,那个说见到他就觉得恶心的江城子。

这种联想害他将对方和长钉联系到了一起,以至於江城子在梦里把钉子一次次钉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会有一种掺杂恐惧和悲伤的献祭心理。

如果真的江城子要亲手伤害他才能原谅的话,他愿意的,只要他能原谅他,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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