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1/4页)

恋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掐一掐他的手。

说出口了,却不知为何没如释重负的感觉。

身体太轻了?脑袋太重了?他不知道。

在恋人体贴给予的静默里,暗示着自己该思考未来的生计,至少为他的女人,他要从现在开始表现出负责。但脑袋就是放空了,他透过恋人的肩膀,看着间断发出光的电视。

变动的光在恋人耳际染上绿跟黄色。

生物频道在介绍双栖动物,模样一点也不好看。

他那时候想,如果自己不能算是人,那就是双栖动物了。

九、双栖动物(辛可) 上

辛可——

我清楚那两个月,每一分每一秒是怎过的。

我跟JUDE结婚了。

通勤中,我无聊时开始不是看着膝盖,而是看着左手的无名指。

手指也习惯了跟多出来的小东西相处,彷佛本来是身体的一部份。

那里渐渐出现淡淡痕迹,脱下与否变得无关重要,所有女人都会注意到那道圈痕。

我辞职了,辞去副总经理秘书一职。

把那男人曾给予我的所有东西都归零,回到出狱的第一天,踩在那条斜坡之上。

再次面对那条铺展在我面前,但却看不清旁边风景、也看不见尽头的路,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学行的孩子,JUDE生下我,陆皑却是照顾我,抱起我走,而我被他宠坏了。

这些日子来我连看书的时间也没有。

我很忙碌,因为自从跟男人分开后,我落后了,现在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疯狂地追回去。

我跟JUDE回她的家,她们的父母虽然知道我坐过牢,但没有太多留难,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完全妥协了,他们接受女儿等的是一个从高中开始认识的同学、加过两次监的丈夫,在JUDE坚持了这么多年后,他们大概只祈求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而不是她的幻想而已。

我们骗他们说还在陆氏国际工作,注册是注册了,但婚礼订在一个月后,推说是想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再补办婚礼,其实手头上的资金本来就紧绌。

花了数天在报纸的求职栏上,控制住自己别被“会计”之类的字眼吸引住,我有这个专业的能力、有挑灯夜读考回来的证书,但没人会有雇用商业诈骗犯的冒险精神。

我想唯一完全不在乎学历、人品、资历的行业,大概就是保险业了——管你去闯空门偷窃户藉资料,他们看的只是业绩。

我用最乐观开朗的态度告诉JUDE,但我察觉到她眼睛里的不安。

她怕我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她怕我太辛苦劳碌。但她仍然没说任何话,只是表示同意。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该死,她应该把菜刀插进我胸口。我在厨房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转。因为我一定得让这他妈的一切好转。

因为我娶了她,因为我有妻子了。

也许我还没办法让她受孕、还没有经济能力欢迎小孩子的来临,但我要给她安定的生活。

我顺利地当上保险从业员,他们看也没看我的CV。

我感到羞耻,因为我想起那男人,我或许没他的勇气,如果是那个男人,他会一次又一次拿着CV去敲一道又一道的门,在别人嘲讽他坐过牢时被伤害、振作、再被伤害,再振作直到他达成目标为止。我却想保护自己,跨进比较低的门槛,挑了比较轻松的起步点。

我突然觉得一切是那样的轻易、又是那样的平凡,有点太容易了,保险从业员,只是这样。

我曾经坐牢、曾经上报纸头条、曾经是监狱中最出名的一条狗、也曾经成为了他人口中的“可哥”,我那样自信地挑衅室友,直到现在,哈雷仍想我去意大利帮他的忙。

但我却穿着西装,天天早起挤地铁、咬着面包赶巴士,或是在计程车上检查客户资料。

我经过那面每间保险公司都有的排名榜墙,告诉自己我将会成为最赚钱的一个。

那不是为JUDE,我是为自己做的。

我多想拨个电话给哈雷,叫他与他认识的全部人都给我签份保单。

但我却拿着公事包,一次又一次地约见客户、去他们的办公室等“一两小时”、去他们公司楼下等几百万次“再等一下”、约在某间高级餐厅及豪宅会所、或是在升降机中短短数分钟,一条狗在街上撒尿的时间内得向他们解说也许长达数亿页,N度复杂的计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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