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 (第1/4页)

我以为屋子里一定是洋溢着一股温暖,还有他醉人的气息。然而,扑面而来的却是那突如其来的寂寥与凄凉,冰寒彻骨!

开了灯,床上空空荡荡,屋子里异常冷清。

陆文虎去哪了?他从来不会这么晚回来的啊!他怎么舍得整个晚上都留在别处?他怎么舍得这蚀骨销魂难得的黑夜里折腾我的机会?

我心里明明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可不知为什么,我必须这么想……

关了灯,坐在床沿,等他回来。

天地凝固,岁月干涸。时光仿佛停止了呼吸,静静地老去。

过往的温暖,是镌刻在记忆里的猴子,调皮着可怜,紧紧攀在虚无的岩壁,明明知道终究会跌落凡尘,摔得粉身碎骨,却死死抓住最后一点希望,不愿放手……

谁能挽回呢?

是你?还是我?还是我们都是寒冷中望火取暖的小女孩,难以留住那短暂的光明,于尘世的冷酷中颤抖着干瘪,消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谁能救赎呢?

是天?还是地?

岁未凉,心已寒,注定命里无缘,抗拒也难……

一次次奔下地,去开门。意识的最深处,总是在开门的刹那清晰地感受到门后站着的他,还有那温热的呼吸。可是,开门后的世界,一片冰冷。

一次又一次失望……

天一点点亮起,可他依然不见回转。

或许他在炊事班了吧?就象那个留了一半交合的第一次,那个他彻夜未归的雨夜。

心里明明知道他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来。可不知为什么,我一定要这么想……

在陆文虎走后的前两天,我是拒绝哭的,更确切地说,我是醉在了自己的混乱中,光阴错位,不知身在过去还是未来,麻木着疼痛,不肯面对现实。

在这两天中,我跟大家一样,木然地做着一切,别人让我吃饭我就吃饭,别人让我睡觉我就睡觉,别人问我话我就“嗯,好,是,行……”回答,对他们说出的话也能理解,却不愿仔细去想。

只是那两天中,我极少主动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在干活的空当,或者清闲时枕着一只胳膊趴在桌子上,我会突然惊问:“方班长,班长咋还没回来?”然后看着方宝胜起初惊愕后来忧心的脸明白了一切,再“哦!”一声,继续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只被枕在头下的手里,一管钢笔或者其他东西在手指间旋转,定定地发呆。

大多时候,我会一个人四处乱转,走遍这所营房的每个角落,尤其是陆文虎曾经喜欢去的那些地方,心里总是抱有一丝幻想,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和地点,在某个不起眼的拐角处,我会看到他出现在我眼中,然后迎面向我走来,或者在偶尔回头时,他正站在我身后。可是,我追了那么多熟悉的背影,每次看到回头后的脸都是陌生的惊异。可是,不住的回头,再回头,天地间仍是空空如也。可是,车建国、吴大勇,就连那个万恶的季海洋也不在这里,每次推开他们的房门,或者故意从他们窗下经过,我再也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等到晚饭后,我会掐准时间,坐在相同的地方,等待陆文虎那夜的出现。等到他第二次从炊事班出来,我就跑出去,紧挨着臆想中的他,告诉他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不要哭,安慰着对他说:“等我复员了去看你。”沿着大路自说自话,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然后在门卫岗哨的警觉目光下独自走回。

到了晚上,我会洗干净手脚,刷了牙,洗干净他最爱的地方,准备好清理战场的热水和工具,早早地躺进被窝,等待着他回来后脱下一身羁绊“嘶哈嘶哈!”地向我身边拱。再等待中悄然睡去,梦里全是他模糊不清的影子。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带着两行清泪,从梦中惊醒……

多年后再回忆这段过程,以现在的眼光审视那时的我,无疑是在巨大的失落下,我不具备承受那份悲伤的能力,潜意识里拒绝承受时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要知道,在此之前,我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悲痛,当兵时与家人的分别,以及奶奶的死固然悲伤,但跟这比,难及万一!让刚刚十七岁,一直生活在父母、奶奶、姐姐掌心中的我,如何承受?

后来我才知道,炊事班人感觉到了我有些痴、呆、傻的异样,并报告了连长。而经历过老山前线无数生死,有很深经验的连长却告诉他们,不要刺激我,不要吓唬我,不要搭理我,过两天就会好了。

于是,我就那么在自己构建的混沌世界中自由了两天,难以自拔。直到第三天,许鸿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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