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怀里空着,衾被已凉,只有身边的枕上犹有泪痕未干。

冲出房门,空荡的走廊,喧哗的大堂,车水马龙的街道,再也寻找不到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

丛奕那时候说:“对这两条鱼来说,大概它们不想要这么痛苦的相濡以沫,宁可,相忘于江湖。”

夕阳在天边隐落,把温暖和阳光一秒一秒的带走。

到下一个天亮,归期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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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丛奕这天的最后一节课,是摄影赏析,结课不用交论文,但要交摄影作品。

那组照片是一个星期前拍的,入夜的旧金山机场,从远处的山顶俯瞰,快门速度调的很慢,飞机起降的灯光和导航灯在慢曝光下,连成一道道光线,一架起飞,一架降落,光线在空中短暂交汇,然后,拖出长久分离的痕迹。

教授在收到样册的时候,饶有兴趣的看了半天,详细问了他拍摄数据,一个学生的作品能拍成这样相当不错。

这归功于Wilson的指导,丛奕抱着书走下长长的台阶时,看到Wilson靠在树上等他。

“怎么样?作业交了吗,能不能拿到A?”Wilson笑着问。

“不知道,不过,教授说拍的很好”,丛奕回答。

“我还打算你拿到A请我吃饭呢。”

丛奕笑下,“那也请你吃饭,酸面包还请得起。”

两个人开车去渔人码头,Wilson送了几张黑胶CD给他,他其实听不出来效果有什么区别,可能他离发烧友的鉴赏能力差太远。

车在公路上行驶,窗外是碧蓝的海湾,音乐声在海风中弥散开,丛奕忽然想起来问Wilson,“Wilson,你快过生日了吧?”

Wilson笑意渐深,“怎么,你有礼物送我?”

“你想要什么礼物?钱不是问题,反正是没有。”

Wilson笑的大声,“我要是说了,你不肯送,我多没面子,还是不说了,这顿酸面包算礼物也可以。”

吃完晚饭,两个人沿着游人渐散的海边栈道散步,丛奕伏在栏杆上看着在平台上懒洋洋晒太阳海豹,这是渔人码头最有名的风景之一,不知道他们在海豹的眼中,是不是也算一道有趣的风景。

“去年夏天你拍的照片,应该挑两张喜欢的洗出来”,Wilson靠在栏杆上,跟他面对面。

去年夏天。

丛奕垂下目光,人生总会有低谷,你以为上帝玩你该玩够了的时候,没想到正是他老人家玩上瘾的时候。

去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封存在记忆里再也不想回忆起的往事。

今年春天,他回国了一趟,是他母亲一周年的祭日,现在没有坟,也见不到青冢荒芜,他把大理石的墓碑四周打扫干净,在墓前放了一束白色的康乃馨。

逝者已矣,她走的没有痛苦,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愿意他坚强勇敢的生活下去。

这次回国,平远陪他一起回的老家,他说,他本来也要趁春假回去控亲,去年那次,平远和Wilson,还有林安东都对没陪在他身边抱歉过,但是丛奕依然很感激,那次回国前,本来他爸就对他隐瞒了母亲已经去世的真相,只说是生病了,他走的匆忙,后来,实在什么都顾不上了,这一年多,要是没有这些朋友,他不会这么快从阴影下走出来。

回国时,他没有去那个生活了五年的城市,林安东大老远特意来老家看他和平远,或者,他仍然在逃避,可是,他现在还放不下,一点一滴能勾起回忆的都是痛苦,他只能靠时间和距离,让自己学会遗忘。

他已经开始准备毕业答辩了,这阵子一直在忙工作的事,他没打算就在美国扎根,但未来这几年,也确实不想回去,故乡最后留下的回忆太痛苦,给他一段时光来让伤痛痊愈。

原来Wilson兼职那家杂出版社的总编是他很要好的朋友,传统出版媒介现在受网络冲击很大,那家出版社也在改版,正在招聘记者和编辑,丛奕去面试过几轮,谈的很好,现在已经在协助他办理工作签证。

他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他妈找人给他算过一次命,说他命有贵人,利西方,只是这个西方,没想到一西西到地球另外一面,Wilson和祝平远,都算他命中的贵人吧,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鼓励支持他,平远体谅宽厚,Wilson乐观坚强,他们都把一种蓬勃积极的温暖和生命力从生活的点滴渗透给他,让他不允许自己再消沉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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