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凌霄透过望远镜,观察那个像傻子般伫立在墓碑前的人。他背著米白色的挎包,削瘦、苍白,头垂得很低,像个落魄的大男孩,与昨天的放浪形骸相比,简直是两个人。

傍晚渐渐来临,季子祺才缓缓地移动,他动作僵硬地倾身,用手掌逐一抚摸面前的墓碑,指尖停留在那张花季少女的面孔上。

黑白相片中,少女的笑脸真甜,眼睛像月牙,有浅浅的梨涡,她的美好青葱岁月,就这样被定格在冰冷的石碑中。

永垂,不朽。

天色渐暗,季子祺没再逗留,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须臾之後,有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季子祺方才停留的位置,望著三座相连的坟墓,相同的姓氏,相近的忌日。

凌霄心底问,季子祺,二零零八年的七月,到底发生什麽事?

又是一个清朗的夜晚,海风扑面而来,带著大海独特的咸。在不起眼的小码头,只有几艘快艇零散的飘荡著,远处的渔火随著海浪浮沈,再远些,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狂风吹乱凌霄的头发,使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如似水般毫无起伏的声线传来。

“你先在这等,有船来了我会给你信号。”

季子祺点点头,站在里码头有段距离的石墩旁,看著他渐行渐远。

两人相聚几十米,远得看不清对方的身影,有那麽一刻,季子祺感到很茫然。就如眼前的海,浩瀚、澎湃,同时也充满未知的凶险。

或许凌霄会丢下自己,独自乘船离开。但转念一想,如若前来接应的人心怀叵测,他留在凌霄身边只会是累赘。

正当季子祺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人搭住他的肩膀,问:“好歹相识一场,要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吗?”

季子祺顿时脸色发白,好一会才叫出口:“向南哥……”

“原来你还记得我。”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陈向南穿著灰色的大衣,戴著皮质手套,高大挺拔的身躯,像极电影中的黑手党。季子祺看著他似笑非笑的面孔,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毛孔全张开来,呼啸的海风仿佛灌进身体里。

远处,码头上没有丝毫动静。

季子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颤著声道:“向南哥,请让我走吧,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好,那你走吧。”

如此爽快的回答,让季子祺出乎意外,他认真观察陈向南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还不走?你想留下来吗?”陈向南问。

季子祺连忙说:“谢谢向南哥。”

说完,便起身向码头跑去。他是真的怕陈向南,打心眼里害怕。恰巧这时码头方向传来手电筒的亮光,一闪一灭,季子祺加快脚步狂奔,仿佛身後有洪水猛兽。

“为什麽要放他们走?”身旁的手下问。

陈向南意味深长地笑著,道:“这出戏,就这样落幕太可惜了,我很期待下半场。”

有艘残旧的渔船停泊在码头,片刻,又再度起航。来去都那样无声无息。

渔船有股挥散不去的腥味,季子祺上船便开始呕吐,吐完便开始发烧,整个人晕晕沈沈的,连站稳的力气也没有。

船家是个强壮的中年妇女,将他扶入船舱安顿好後,又喂他吃下几片药。这时凌霄已经巡视完整条船,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後,才一声不吭地走进船舱里。

季子祺像见到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他,说:“凌霄,我难受。”

凌霄却甩开他的手,说:“这点苦都受不了,到越南的路还远著。”

“凌霄、凌霄……”季子祺不依不饶地缠上去,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含糊不清地道:“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凌霄探探他的额头,有点烫手的感觉,无可奈何地看著紧抱住自己不放的季子祺,当他在说胡话。

船上的卫生条件差,又因为航行而摇晃,季子祺的身体一直微恙,翌日,更是咳嗽起来。凌霄不愿意听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索性独自到甲板上抽烟,船家精瘦的丈夫过来搭讪,又被他生生地冷淡走了。

到了下午,他刚进船舱,便看到季子祺抱住痰盂作呕,吐出来的都是黄胆水。

凌霄走过去踢他一脚,烦躁地说:“再这样娇贵下去,我就把你丢进海里。”

季子祺原本已是足够难受,被他这样吓唬,顿时火气上来,把痰盂一摔便吼:“丢啊!有本事你现在就丢,我就是娇贵怎麽著,难道每个人都像你那麽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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