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他眼皮不肯掀一下,懒懒问,“你是谁?”

想必昨天的事,朦胧中他已忘得一干二净,尹芝小心答,“我是新来的医护。”

沈喻然哗地翻一页杂志,叹气,“果然还是要来。”显然,请一位日日围在他身旁的佣人并非出于他本人的意愿。她因此碰了一颗钉子。

她耐住性子道,“你该服药了。”

他扬起一张雪白的小面孔,丝毫不友善,“医生小姐,我觉得我很好,不须吞这些五颜六色的鬼东西。”

医者最怕侍奉两种病患,一种神经兮兮,分明身强体健,却竟日疑神疑鬼怀疑自己患了癌病。另一种则更可怕,明明已病入膏肓,却讳疾忌医,一味强调自己好得很。眼前的这一位,恐怕就是后者。

“昨日刚受过伤,今天最好不要下床走动,安心静养最好。“

“多谢关心。”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留尹芝一个人站在原处,十分尴尬。

一日过得十分慢,足过一世纪才看到落霞满天。

尹芝到花园散步。在红白两色玫瑰中流连往返。一头妖媚绮丽,一头清雅素净,都自成一格。倘使人间有仙境,这座有着奇怪名字的洋宅名副其实。她记起父亲家里来,三个人挤在一间唐楼里,统共只得20坪大小。推开门绝无清越的花香可言,反倒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油渍味经久不散。人同人,生来殊途。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回头,是那位慈祥的厨娘。

她手中拿一把大剪刀,剪下两只红玫瑰来。

看到尹芝,咪咪笑,“尹小姐也爱这花。”

“美得令人目眩。”

他俩在一头的石凳上坐下来。厨娘将花瓣放在鼻尖,仔细嗅。

“花同人相似,也有美人与粗人。玫瑰最美,得世人垂爱最多。”尹芝道。“可周身带刺,叫人亲近不得。”

厨娘笑,“沈少令你为难?”咦,她倒十分通透。

尹芝闭口不答。

她兀自说,“美貌的人多半心气高。沈少人不若先生谦和,偶尔使小性,但心地不坏。”

尹芝吁口气。

夜里,睡一张陌生的床。

半梦半醒。听到一阵低沉的琴声,呜呜咽咽,像婴孩在啼哭。是谁竟夜不寐?想着想着却又坠进迷蒙的梦里。再一张眼,天光白的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玫瑰之身(下)

再一张眼,天光白的耀眼。

堂姐拍他额头,“下人还敢睡到日上三竿?”

夏日夜短,一觉如同眨眼。她起身看钟,刚刚六点钟。

“厨娘五时刚过就起,时间充裕才不手忙脚乱。”

“是是是。”尹芝含混应,抓一件白棉布裙套上身。

还早,家主房内还无动静,她无事做。干脆去到书房中找书看,总好过空着一只脑子。可站在足有两人高的书架下举目望去,她着实无可奈何,横竖千八百本,悉数为法文抑或日文,她却只通国语同英文。

好在书房中有电脑,许先生答允她随意用其中未加锁的两部。她打开来用浏览器读网页,好奇心忽然作祟,她在检索框中敲出“同性恋”三个字。她之前对这样的恋爱模式全无概念,一度认为不过是亲密无间的一对密友,可自从住进许宅,她渐觉不对劲。她发现许先生是同沈喻然同房的,她进过那间屋,知道只有一张床,床上两颗枕头一条被。

她全神贯注地翻看检索结果,那些毫不避讳的解释令她心跳加速,血在血管里哗啦啦地大声流淌。他仿佛剥去了家主一重多余的外壳,看到更真实新鲜的他们俩。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钟头,她才想起自己险些误了给给沈喻然送药。慌手慌脚地关了电脑,脸上的潮红都来为来得及退去。堂姐在楼梯的转角处碰到她这幅样子,不禁问:“做什么去了,热成这幅样子。”尹芝方觉自己如何狼狈,搪塞几句忙去盥洗室抹一把凉水在脸上。

勉强镇静,去履行职责。

自昨日起她已不想再见沈喻然。可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为一点生计只得硬住头皮去喝生活递过来的全部苦水,绝不敢卖弄自尊。

她伸手敲门,无人应。

里头反而想起叮叮咚咚的钢琴声。这曲调十分耳熟,她一时半会却想不出名字来。

她等了一等,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沈喻然端身坐在小厅的琴凳上。

他已穿戴整齐,上身一件白棉布衬衫,外头随意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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