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于鱼在离那片竹林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躲了两日,他没哭,木然着脸看他哥哥的尸体被抬走,看他爹冲进来要烧死他。

两天后一场雨冲走了竹林里的血迹,连那根尖尖的竹头也被连根挖起,那个地方除了一个凹陷的洞,什么都没剩下。

于鱼从树上下来,离开村子。

他走了一天回到外婆家,谁也想不清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徒步二十多公里从这个镇走到那个镇。于鱼到他外婆家时,除了两脚水泡,什么都没带。

他外婆什么也没问,抱着他哭了一顿,将他领回去。

3、上大学

从那时起,于鱼真正沉默下来。

他除了上学,几乎不出那个院子,也很少说话,从来不跟同龄人一起玩,渐渐到了后来,别人不喊他扫把星,改喊小哑巴了。

虽然沉默,他学习却十分用功,成绩一直排在班级前头。

他的学费全由外婆东拼西凑凑来,家里两个人有时一个月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全攒起来卖钱,菜园子里的瓜瓜菜菜也全由外婆挎着篮子拿到菜市场换钱。

日子紧巴巴,但却也真如他外公当初所说,不要别人一颗米一口水。

于鱼十八岁那年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在村子里乃至镇上都轰动了一把。

然而高兴归高兴,数千元的学费却让人愁白了头发。

他几个舅舅这会子亲亲热热上门了,每人给他塞个红包,笑呵呵地夸他出息了,以后可别忘了他们这些亲戚。

于鱼不想要,他外婆却一反常态收下了。

临行前一晚,祖孙俩坐在灯下,案头是外婆给他收拾行李。

一个崭新的旅行袋,一个帆布包,这便是于鱼的全部了。

外婆从床头落了好几把锁的木箱子里摸出一个鼓囊囊的花布包,那里边是于鱼的学费。

他四个舅舅一人包了五百,共是两千块钱,外婆自己这些年一点一点收着,给他攒下五千。老人家把七千块钱递给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缓缓往后靠在椅子上,像是终于卸下身家责任,她显得既放松又苍老。

“鱼儿啊,外婆只能帮你到这了……当年你外公把你领回来,放了话要养你,他一辈子正直硬气,人虽然不在了,说出的话我却是要帮他做到。你如今十八岁,能算是大人了,外婆老了,往后的日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怪外婆狠心,日后你离开……就别再回来了,这个家既然供不起你,就不需要你来帮衬,今后是好是坏,都是你的命……你几个舅舅虽然爱计较,却不至于不养我,你……别再回来了……走、走吧,走得远远的……”

她浑浊的眼里盈满了泪,却不去擦,摇摇头站起来,“锅里煮着五个鸡蛋,你明天带走路上吃,明天就不用来跟我道别了,外婆要好好睡一觉……”

她步履蹒跚走到房前,伸手去推门,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于鱼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一个晚上既短暂又漫长。第一声鸡鸣响起,于鱼背起行囊离开村子。

前方是他的未来,身后却没有他的过去。

于鱼所在高中是他们镇上唯一的一所,风评一向不怎么好,他当初中考成绩不错,却选择在这里读,因为能减免一部分学费。

学校一般般,教师水平也高不到哪去,于鱼虽然考了个全校第一,却只是险险过了一本线,填上省城一所一般的本科学校。

但不管怎样,终究是考上大学了。离开这里,没有人会恶意地喊他扫把星,不会有人取笑他不爱说话,是个小哑巴。

于鱼抱紧了行李,既不舍又期待,既忐忑又向往。

火车在傍晚抵达省城,一下车,于鱼便昏头转向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高楼大厦阔路豪车,喧闹繁忙,他想向人问路,然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又让他却步,他提着行李一脸茫然。

不断有人上来问他去哪,要不要住店,于鱼慌慌张张躲开,随着人流推推攘攘出了站。

才站定,又有人凑上来,这次是个带着帽子的女生,满头大汗的,却笑得很是热情。

“你好!我们是XX大学的志愿者,请问你是来报道的新生吗?”

于鱼迟钝地想了想,才红着脸点头。

那个女生笑得更高兴了,“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你看见那边那排大巴了吗?那是各个学校派来迎接新生的,你看看有没有你那个学校,我领你过去。”

于鱼急急忙忙解下帆布袋,从里边翻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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