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一个白天,想着爱情,经历生活,未免有些小小的忧伤。

18

等了一会儿,就有一辆还算空的车来了。从刚才的长途汽车站发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空,却在窗口买不到票。上车补票,还便宜了十块钱。不过,没要车票。

我靠在施刚身上睡着了。车里哗哗啪啪地响着电影里的打斗声。睡得极不安稳,好像一直在跟人打架,有人拼命地抽我耳光,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只是头晃来晃去,很难受。就这样晃荡晃荡,一路挣扎地到了。

我浑身睡意,满面灰尘,怎么都觉得难受。晃晃荡荡下车时,施刚拽着我站定了,向我介绍一个脸庞黑瘦、紧皱着眉头的小个子男人,“这是我四姐夫。这是妞妞,我的女朋友。”

我“啊”的张大嘴,刚想叫“姐夫”,想想又不对,就咧开嘴笑了笑。姐夫同志原谅地看了看我,说,“累了吧。上车。”

有见过用货运大卡车接人的吗?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个子和施刚坐进了驾驶室,然后伸手把我连滚带爬地拖上了车,车就开了。

我内心大城市的虚荣立刻就发作了,觉得自己被这个黑脸的农村人和施刚一起虐待了,闭上眼睛不吭声,装睡着。车子颠簸得像性高潮,虽然我见了这辆破车子,就算汤姆克鲁斯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需要性高潮了。唉,结婚,恋爱,都为了什么呢?还要费这么大劲儿,折腾自己,来满足种种有关无关的人的窥视欲。唉。其实,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各过各的,不是挺好嘛。

尤其是,还得坐着卡车去见一群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表现出不合情理的亲热来,好像生来就真的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似的。

不靠谱。

19

车子开到一道长长的、有些破败的围墙外面,就停下了。我们下了车,施刚的四姐夫又一溜烟把车子开跑了。

我背着自己的行李,拎着一个红色的袋子,里面装着送给未来老公公的茶叶,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跟施刚在我家时一样傻。如果我妈为我着想,就不应该对施刚摆那么高傲的脸色。现在,如果施刚爸爸对我摆摆脸色,我都没有资格抱怨。

我绝望地看着一段砖头剥落的墙壁,看着灰土在暴烈的阳光下和空气拼杀,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回家,或者当场自杀。从小我就想当烈士。现在,我盼到了最好的机会。死在见老公公之前的三十秒钟,是身为女人一生中最壮观的场面。

施刚背包走在前面,鞋底掀起一片一片灰。我跟在他身后,有气无力。过了一会儿,我们走上了柏油路面,终于发出了人的动静。啪啪啪。就是这样的动静。而不是暧昧的扑扑声,和暧昧的灰尘满天。我一声不吭,想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想想,又终于没拽。

他这样的骨架,一点点也不可靠。

转了几个弯,穿过一条黯然的楼道,我和施刚站在一扇绿色的门前。防盗门上挂着已经变色的淡黄色门帘,墙面被潮气浸出了四张硕大的脸,像猪脸,一张猪嘴的位置用黑色的笔写着,办证,联系电话,138********。

门是微开的,施刚推门进去,立刻扑出来一个穿着红色上衣、黑色紧身裙的长头发女人,用一口听不懂的方言说了几句话,热情而警惕地看着我,改用普通话说,“妞妞吧?施刚经常提起你呢。”

只是这一句话,我就被排除在她们之外了。她们,他们,始终是一个团结的集体,在一起过了几十年的集体生活,互相知晓最微妙的习性。于是,所有的外来元素,只能被吸纳,被同化,即使如此,仍然被排除在核心之外。

这种对未来的憧憬和预期真可怕。我浑身发冷,所有的幽默感都消失了,一句话说不出来,最深切的感觉就是口渴得厉害。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此时此刻,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说,把这东西拿走,换杯冷水!

屋里也有些阴。我来之前,施刚的亲人们,三姐、三姐夫、四姐和爸爸四个人围在桌子前打麻将,阳光从遥远的地方渗进来微弱的残温。我进屋后,施刚爸爸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出层层的茫然和羞怯,淡淡地用难以分辨的口音说,“坐吧,坐吧。”然后,再也没有了第二句话。

施刚的四姐个子很小,站着都跟其他人坐着差不多高,她跳下椅子,扬起脑袋看看我,笑了笑,跑到厨房里倒了杯热腾腾的茶出来,“茉莉花茶,很香。”

三姐夫搬了个小桌子到阳台上,摆了象棋,叫施刚和他爸爸过去下棋,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个女人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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