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我得意洋洋地端着饭盆,和沈阳找了个角落吃饭。我刚把硕大的南瓜塞进嘴里,沈阳开口了,她说,“我帮你约了厨师哥哥,晚上在情人山半山腰橡树底下见。”

一口南瓜没吃稳,挂到了嘴边,然后掉到了桌子上。

我盯着桌子上的南瓜看了半天,半晌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抬起头看着沈阳,问,“可以不去吗?”

沈阳很惊讶地打量我一眼,大声说,“不是你说他帅的吗?”

我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约好八点半,但我们七点半就到了,在半山腰的青山绿水间转了又转。

走到后山的时候,突然发现防空洞的门开了。奇怪,这个防空洞早已经废弃了很多年,我们一进学校时就参观过很多次,在门口挺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山上的水从洞里流过的声音,走近了生锈的大门,还有股很轻很淡的灰尘气息。倒是想过要进去,但是铁锁全部都锈了,伸手一抹就落了一层层的铁屑子,我们就再也没兴趣打开它了。

但今天晚上的月亮挺亮,在五米开外,我们看见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那把都快烂成粉末的锁静悄悄地躺在月光搅拌出来的泥水里。

太神奇了,我们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立刻就决定走近瞅瞅。

走到门口,发现有一排湿淋淋的脚步从门口的草丛中,一直拖进了阴森湿冷的大门。

真新鲜,真刺激。我们再互相看看,看看月光,没吭声。

虽然我们胆子挺大,但也不是无所畏惧。这破烂的门陡然开了,越往里看越是阴森一片的黑暗,潮湿的霉气缓缓地流淌出来,渗透了冷漠的月光和黑暗。

这样古怪的夜晚,碰到这样一件古怪的事儿,我突然觉得有些冷,犹豫地说,“回去吧?我想回去。”

沈阳犹豫不决地捏着电筒在空气中比画了两下,说,“你现在要是死了,有什么遗憾?”

“我还没爱过谁。”我想了想,很真诚地说,然后反问她,“你呢?”

“民法老师还没爱上我。”她想了想,说,“你看,我瞅这两个遗憾,就是咱们不死也得不到满足。怕死有什么用吗?咱们就进去吧。”

“这倒也是。”我同意了,但刚走了两步,我又觉得不对,“唉,等一下,民法老师不爱你,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可是,你凭什么说我不会爱上谁呢?”

“你不觉得你的心就像石女吗?密不透风。”她很认真地说,“处女膜上是因为有孔,男人才能进入的。你的心上没有孔。”

“哦?真的吗?原来,我是个石女?”我咬咬嘴唇,发现提不出自己不是石女的证据,只好提心吊胆地跟了上去。

大概走了二十米,沈阳拧亮了电筒。墙上抹着厚厚的白粉,但已经被长期的潮气浸得大半剥落了。肮脏的水泥地上浮出一个个浅浅的水洼,墙壁的水在渗漏,缓缓地往下滴淌,答,答,答。热爱在暗处生活的种种动物来回穿梭,碰得碎石啪啪啪啪地响。

压着惊悸,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不过是另一扇铁栅栏门。月光从树影中穿过来,像条被撕碎的白裙子。

“还是回去吧。”站在门边,四下望望,拧了拧门,但门锁生锈了,不砸掉根本出不去。我提议回去。

“你看,那个是谁?”

沿着沈阳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漂亮女生。刚才晚自习出门时,她就穿着这么一件黑色长衫,白色长裤,扎成马尾辫。漂亮女生仰着脸在看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头裹在帽子里,看不清,身子也裹在一件肥大的灰色外套里,根本看不出肥瘦来。

漂亮女生往前迈了一步,在男人的胸前点了根烟,然后说了几句话,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退进了破碎的月光裙裾里。

原来是法理学老师。

“走吧。”我先扭头就走。沈阳也没吭声,跟在我后头,轻手轻脚地往洞外走,生怕掀出一群老鼠来。

再次穿过流水和腐朽往外走时,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沈阳在想什么。我想我是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为自己,为漂亮女生,还是为法理学老师。这件事我隐隐地觉得不妥。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法理学老师长得帅,还是因为师生原本应该维持的界限——不是有人说,这是伦理或者权色交换吗?

这些都不是我所在意的。我只是突然在细细的流水和飞尘中,觉得有点难过。而且,不想让沈阳看出来我难过。一件普通的小事而已。我对自己说。

八点半的时候,我们还没走到橡树下,但走在不远不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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