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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平西将军冯元吉还是老王爷活着的时候,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算起来景七还得叫他一声师父,那点半吊子的功夫就是冯大将军给启蒙的。

片刻,一个精壮汉子大步流星地就走进来了,平安在后边一路小跑地跟着。

景七知道他不拘惯了,见他也不行礼,只是略微有些惨淡地笑笑——他记得清清楚楚,冯元吉的寿数快到头了。

冯元吉以为他是父亲新丧,叹了口气,蒲扇般的大手伸过来,摸摸他的头,道声:“苦了你了。”便也对着老王爷的灵位拜了拜,景七这才还礼,然后对平安说道:“再给大将军拿个蒲团过来。”

老管家张张嘴:“这……”

景七摆摆手:“不妨的,拿来就是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将军说说话。”

老管家为王府尽忠了一辈子,自来最是规矩,虽然景七这年才不过十岁,在他心里,老王爷没了,小主子便是说一不二的,到底没多话,躬身退下了。

灵堂里只剩了火盆和两个人,冯元吉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他是个粗人,只会打仗,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有些笨拙地道:“明哲这老小子,活着的时候也不济事,如今已经去了,你……你这纸糊一样的小身板,还得自己多珍重着。”

景七挑起嘴角笑笑,伸长了腿,也放松着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拽些纸钱丢到火盆里:“我好着呢,倒是将军你要离京了吧?”

冯元吉一愣,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更坏道了,考试来着,连算了四个小时,逻辑那块彻底死机了= =

第四章 浮生荣华

前生这时候,景七还是个真真正正地小小少年,一夜间没了父亲,七分是怕前路茫茫无处可倚,三分是伤怀身世感极而悲,小孩子想不开的事情太多,积在一起,就病得一塌糊涂,连头七夜都没能为老王爷守成,所以不知道有冯大将军趁夜到访这么一出。

冯元吉与老王爷是多年的交情,他又是个不拘俗礼的人,踏星而来祭奠故人,倒露了些许这虚情假意的年头里,难能一见的真情来。

想不到这一世,倒是能见他离京前的最后一面。

见问,景七倏地一笑:“我好歹是太子侍读,如今太子已经到了听朝的年纪,大大小小的事,虽不该我听,好歹也知道一些。”

冯元吉“嘿”地一笑,叫景七一句话无意点中心事,那一刻脸上的悲愤之意,竟连收都收不住,只是他自来是个刚硬汉子,不愿在这稚子少年面前流露,当下只是扭过头去,望着灵堂外暗淡天色,沉默半晌,才控制住声音神色,压着嗓子,尽量平静地说道:“连你一个小娃子心里都记挂的事,该听的人却偏偏听不见。”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景七眉心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冯元吉转过头来,沉声道:“这话我说出口本是不该,你便当做没听见,知道么?”

灵堂里白烛随着微风微微闪烁,火盆里烧着半张纸钱,那少年的脸色也仿似凭空借了几分火气,静静地坐在那,一双眼睛点漆似的,深深地望过来,竟像是他什么都知道一样。冯元吉看得心下忍不住一软。

他当景北渊是半个子侄,眼下景明哲撂了挑子,他又要远走南疆,这一去不知是生是死,只觉这早熟聪慧的少年披麻戴孝地在灵堂里的样子,分外单薄孤寂。

于是放柔了嗓音:“南疆叛乱,皇上方下旨令我平乱,此去……此去恐怕天长路远,我不在京中,照应不得你,你好自为之。”顿了顿,到底不放心,又叮嘱道,“我知道你向来与太子亲厚,太子也是个好样的,只是……”

冯元吉虽然书读得不多,到底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说这话时将吐未吐,景七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今皇上看似春秋正盛,不过是个被声色掏空了身子的花架子,这江山尚不知谁来做主,到时候三位皇子有得好斗,冯大将军这是怕自己搅合进这摊烂泥里。

景七轻轻一笑,往火盆里添了些许纸钱:“我不过靠着祖荫顶着虚名的一个闲散王爷,又是个黄口小儿,养在这帝都里,偶尔给皇伯父些承欢膝下的乐儿,在诸位大人眼里,跟上书房那‘督察御史’大人一路货色,好好儿的谁还把我当回事?大将军多虑了。”

那“督察御史”大人便是眼下皇上最宠的、把文武百官都差不多骂过一遭的八哥鸟,可冯元吉听着这孩子似讥带讽言语,心里却一沉,心道他才多大的人,便有这般思虑?

端详着他低眉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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