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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區經歷過幾輪翻新,記憶中單調的黑白灰不復蹤跡,可姜至閉上眼依然是烙入他腦海深處的舊景象。

時運陪姜至站在大廈前的臨停位里,看著姜至輕闔的雙眼,時運溫柔道:「在想什麼?」

姜至在仰頭的同時慢慢睜開眼,道路兩旁的舊樓挨得極近,將天空壓縮成一個狹窄的長方形,如烏雲般屏蔽了大多數的光線。

他伸手去觸碰高處的陽光,從指縫中看到了褪去顏色的「財經大廈」招牌,黯然的四個大字仿佛一段死去的歷史,但發生在這裡的事情永遠如昨日般鮮活。

姜至的唇抿成一道線:「你說,我爸掉下來時在想什麼?」

「師傅曾經和我說過,無論如何被有心人利用,即便面目全非,他也始終都對財務純粹的本源保有熱忱和敬畏。知借貸可以明得失,從財務中穿透人生哲理也是一門藝術。」時運攬上姜至的肩頭,將側臉靠向他的發頂,「我想師傅在生命的最後幾秒里依次經過財經大廈四個字的時候,看到了他這一生的堅持和熱愛。」

「他心中對善惡和真理有著獨特的計量,不會痛苦的。」

姜至隨著他的話抬頭,卻見樓頂有東西墜下。不同於記憶里的沉重,它緩慢、輕盈,最終穩穩躺入姜至展開的手心——

那是一枚完整的明灣一角硬幣。

薄如蟬翼的黃銅片閃著特殊光澤,錢幣正中央的玉蘭花浮雕上忽然生出了一滴水。

那是姜至汩汩而出的眼淚。

「時運,我爸他,終於回來找我了……」姜至的情緒一瞬間找到了崩潰的豁口,「他終於回來了!」

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裡,父親總是以扭曲的死態出現在他夢裡,一切水落石出後,在姜至心中父親不再與破碎的屍骸掛鉤,取而代之的是這枚意料之外的錢幣。

父親一生都在與貨幣和數字打交道,姜至堅信這枚硬幣是父親靈魂的化形。就好像那時父親從天台墜落,沒有摔在計程車上,而是穿過時空的裂縫,變成了這枚小小的錢幣。

十年前他目睹父親的死亡無能為力,而如今他能抓住這枚錢幣,也是順勢將自己從那循環往復的夢中拖了出來。

姜至不會再讓父親的死成為困住他的夢魘。

他那漫長而又真實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之之。」時運將他的手指收攏,連同那枚錢幣一同包裹入自己掌心,「今後每個夜晚都會安穩,你不會再因此受傷了。」

姜至垂眼看著他們相疊的手,仿佛看見二十歲的自己被困在那輛變形的計程車上,二十三歲的時運從外面敲擊著車窗,提醒自己該下車了。擋風玻璃乾淨如新,上面依然殘存著蛛網般的裂紋,卻再沒有模糊粘稠的紅色。

在想像中,姜至回到了那一天,只不過這次,他伸手成功拉開了變形的車門,跌進了時運溫暖有力的懷裡——

他曾渴望的不過就是這個片段,在他人生中最脆弱的時刻,希望時運可以陪在身邊。

有力的手臂攬在腰間,肌膚相貼的溫度充滿實感。姜至再次睜眼,時運正那樣深情地望著懷中的自己,眼神中的熱度比擁抱更甚。

「你還不知道嗎?」姜至輕笑一聲,抬頭吻了他的下巴,「我的睡眠已經很安穩了。陪伴睡眠,早就不需要了。」

時運用下巴蹭他的臉頰:「是嗎?那姜老師怎麼還允許我留在你身邊?」

姜至輕哼了聲:「扮什麼無辜?」

「我還留你在我身邊,不為別的,只是純粹圖你的人。」

時運一向擅長閱讀理解:「之之這是在說愛我?」

原本背靠著時運胸口的姜至突然轉身,面對面摟住他的脖子,大方承認道:「是啊,我愛你,超愛。」

第94章 時運姜至(正文完)

在明灣,季節轉換的邊界一向模糊,植被的變化也很細微,一成不變的綠意讓人總以為還在潮濕的夏天。人們總是需等到早晚不自覺的涼意襲來才會驚覺漸入秋日,而又在某個下雨的清晨發現寒潮過境,才算是踩到了冬天的一角。

寒意從窗縫滲入被窩,姜至不自覺地打了個抖,向身旁穩定的熱源更貼近了一些。生活變得安逸時,人也會跟著犯懶,只想在舒適區貪多幾秒溫存。

迷迷糊糊間時運伸手將他攬緊了些,一條腿翻上來壓住他的膝蓋,熟練地將他包進自己懷裡。姜至沒睜眼,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枕著對方有力的心跳聲,他再次沉沉睡去。

「懶豬,夠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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