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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突然就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心口和肺都一抽一抽,生疼。

今兒個,他小叔來了。他們兩家許多年沒有打過交道,但這位小叔是顧家裡顧常青難得能交心的人,顧終南也對他多了幾分尊重和親切感。

小叔帶來了一個消息,說三日後,顧家要為顧常青舉行葬禮。他家要為他的父親舉行葬禮,這個消息,他們居然瞞著他。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倉庫里的火早就滅了。但他腦子裡的火卻燒到了現在,將他的思緒和神智都燒成了灰。他分不清自己是憤怒還是疑惑,他不願也不想聽見任何一句與此有關的話,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裡,門窗緊閉,卻又忍不住地坐在門前,聽著哪怕一點兒外邊的聲音。

顧終南的眼皮有些重,可他剛剛閉上,就聽見有人朝這兒跑來。

抱著李四季留在這兒的醫藥箱,陸青崖蹲在顧終南身邊就開始為他處理傷口。

他緩緩睜開眼睛,卻只看見她的發旋。

眼前的人半蹲在這兒,呼吸很急,手上的動作卻很慢很輕。顧終南看了會兒,忽然抬手,把傷處抵到了夾著藥棉的鑷子上。

那鑷子的尖端刺進了他的傷處,把尚待處理的傷口弄得更深了些。

陸青崖一驚鬆手,鑷子便掉下去,她下意識地望他,在望見他眼裡那潭死水的瞬間,她忽然忍不住似的,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ldo;顧終南。&rdo;她氣急卻強忍著,想要平復情緒卻仍有些控制不住。

陸青崖又停頓了會兒,她深呼吸幾口:&ldo;你不能永遠這樣。&rdo;

顧終南卻毫無感覺似的。

他躺在地上,仰頭看向她,頹廢又狼狽,半點兒看不見曾經的飛揚意氣。

陸青崖莫名哽咽了一聲,她說得艱難:&ldo;這不是你,也不像你。&rdo;

&ldo;哦?&rdo;他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真有意思,他想,我與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最後卻在別人的嘴裡聽見自己該是怎樣的。

&ldo;我為什麼不能?&rdo;他的反應很平靜,&ldo;怎麼,現在是不是我做什麼,你們都覺得我不能這麼做?還是你們都覺得我瘋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rdo;

他們對視許久,也沉默許久。

最後是顧終南輕笑出聲:&ldo;還真是,你們還真覺得……是我瘋了啊……&rdo;

&ldo;但我沒有。&rdo;他說,&ldo;我沒有。&rdo;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可他也是真的沒有力氣再去想著那些東西。

現在的顧終南只是一個被扔進湖裡的人,湖面在他落水的那一刻驟然結冰,冰層很厚,他在下邊用盡全力也砸不出一個口子。冰水灌進他的口鼻,灌進他的肺里,他想吼想叫卻發不出聲,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

他什麼辦法都沒有,他根本出不去。

冰面外,有人看他手舞足蹈覺得好笑,有人看他面目猙獰覺得可怕。

他知道,可他不想管了。

他只希望自己能喘上口氣而已。

因為繃得太久,陸青崖的眉心有些疼。

她揉了揉,有些疲憊:&ldo;顧終南,你不能這樣下去,你不能逃一輩子。&rdo;

&ldo;不能?又是不能。&rdo;

顧終南望著天花板喃喃。

&ldo;我不能好,不能不好,不能躺著也不能站著,不能吃東西也不能不吃東西,你說,我能幹什麼?&rdo;

他低了低頭:&ldo;怎麼我做什麼都有人告訴我不能,卻沒有一個人來告訴我,我能做什麼?&rdo;

&ldo;顧終南……&rdo;

最近叫他名字的人實在有些多,帶著各種情緒、各種目的。導致大家一叫他,他就覺得身上擔著什麼東西,不舒服,想掙開。

&ldo;出去吧。&rdo;

每個人都只有一顆心,那顆心跳動在固定的胸腔里,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

至於其他的,誰能知道誰呢。

他想吼,又沒力氣,想發泄,又找不到地方發泄。

末了,顧終南揮揮手:&ldo;出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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