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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終南見她不說話,心裡納悶,難道自己猜錯了?

&ldo;怎麼,你是真不想拆?不舒服,還是覺得骨頭沒長好,想多綁幾天?&rdo;

&ldo;不是。&rdo;陸青崖訥訥著,伸手,&ldo;謝謝。&rdo;

多大點兒事。

顧終南笑著幾下把繃帶撕了:&ldo;沒什麼,拆個板子而已。其實若不是你左手不方便,自己也能拆,喏,就這樣……&rdo;

暖黃的燈從斜上方照來,顧終南的眉骨很高,輪廓立體分明,像是西洋那邊的雕塑。陸青崖在好友的畫室里看見過,燈一打就能看見雕像臉上大片被分割出來的陰影。他的眼睛也藏在眉骨的投影里,陸青崖正看著他出神,不防他一抬眼,陰影處染了光。

&ldo;好了。&rdo;顧終南隨手將紗布和板子放在桌上,&ldo;回去洗一洗就行。&rdo;

陸青崖猝不及防收回目光。

拍了拍手,顧終南的動作有些僵硬,他不自在地活動了一下肩胛。

&ldo;你怎麼了?&rdo;她問。

&ldo;沒什麼,這不那天晚上受了點兒小傷嘛,&rdo;顧終南齜牙,&ldo;被那幫人的刀子劃了一下,這兩天在結疤,不大舒服。&rdo;

聞言,陸青崖想起顧終南那一身沒痊癒的傷,眉頭又皺起來。

&ldo;停,別皺了。&rdo;

顧終南對著她指指自己的眉心。

&ldo;你再這麼下去,年紀輕輕就該有皺紋了,很難看的。女孩子家家,不在乎啊?&rdo;

陸青崖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眉頭。

這個動作實在可愛,逗得顧終南彎了嘴角。

被他這麼一晃,陸青崖想到一件事情。

她呆呆地問:&ldo;既然你的手受傷了,那麼……那天晚上,你是怎麼把我弄回來的?&rdo;

在問出口的這一瞬間,陸青崖的心裡閃過了些不能說的期待,她望著顧終南,眼睛裡有細碎的光點,溪水一樣,卷著星河緩緩而來。

&ldo;那天?&rdo;顧終南朗笑一聲,&ldo;你扛過沙包嗎?&rdo;

對著驟然木住的陸青崖,顧終南比畫出扛沙包的動作。

&ldo;就這樣唄,方便。沒事兒,你可比修戰壕時我們扛的泥巴袋子輕多了!&rdo;

愣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意識,陸青崖乾笑兩聲:&ldo;是嗎?那真是……麻煩了。&rdo;

3

將起起落落都經歷了個遍,先是走下了原本的位置,再是失去了父親的庇護,到了現在,連顧家家主都擔不起,顧終南接連的遭遇引得眾人議論紛紛。有惋惜的,有看戲的,但不論是帶著怎樣的心態,大傢伙兒都不約而同認定了一件事,顧終南這是徹底垮了。

這時,許多「先知」冒了出來。

他們說,顧少將這是把運氣用完了,他之前走得太順。但天老爺是公平的,除非是大運加身,否則便逃不掉盛極而衰的命運。而大運者,那是每個時代站得最高的那個人,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能議論的。

一時之間,顧終南成了長津城裡話題度最高的人。

市井之中只是談他論他,那些官員權貴卻不同,他們也說他,但說的時候,大半都在笑。

還有什麼比親眼看見曾經高傲到不肯低頭的少年英雄沒落成塵更讓人開心的嗎?

酒宴之中,明亮的燈光下酒杯相碰,洋裝挽著西服在舞池裡搖曳,有人說起「顧終南」這個名字,相鄰的那一片便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他曾經看不上他們,連敬過去的酒都不接,那又怎麼樣呢?說什麼天之驕子,現在也不過就是被踩進泥巴里的人。

顧終南,顧少將,講起來,那可是曾經和九康軍閥段林泉比肩的人。

玻璃杯里的葡萄酒被輕晃了幾下,掛了些在壁上。

可那只是曾經,如今再看,他成了個什麼?

手持酒杯的人們笑得開心。

幾句話將他帶過,轉入了下一個話題。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說是非的人,尤其是不好的東西。只要這個世上還有活人,流言便總能通過各種渠道,從一個人的嘴裡傳進另一個人的耳朵。

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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