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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裡幾人把桌椅擺得好似三堂會審,耿峯坐中間,厲海和范籌坐他兩邊。

李木匠安排霍振庭挨厲海坐,自己坐他另一邊,確保這位八字奇輕的小子不易被鬼觸碰。

他們來屠家鋪子的工夫,屠惠心與祁魏氏分頭去找其他想要伸冤的陳年冤魂,一時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

范籌給大家倒上熱水,又大致翻一遍剛才給祁魏氏登記的信息,忽覺無所事事,左右顧盼兩眼,開口提議:「庭庭好像餓了,要不我去買幾個火燒回來,大家一起墊墊肚子?」

「好。」厲海點頭。

耿峯:「我要素的。」

李木匠:「嗯也是。」

他們剛剛聽過一段吃人肉的案情,此刻胃裡都很排斥葷腥。

范籌前腳離開,屠惠心就帶一位枯瘦女鬼進到店裡。

霍振庭仔細打量對方,然後對屠惠心說:「姐姐,庭庭好像見過這位嬸嬸。」

屠惠心給他介紹:「伊就是你們要找那位冀姝好的家裡人,許是高祖奶奶。」

霍振庭恍然大悟,告訴厲海:「庭庭在阿好姐姐家廚房裡見過這位嬸嬸。」

厲海當即瞭然,雖不能看見對方,但仍客氣讓坐:「您請坐,我們是當代的官差,您有什麼冤屈,都可以對我們講。」

這位百年前的冤魂,在屠惠心與霍振庭的幫助下,終於有機會將自己的委屈一股腦倒出來。

——她與祁魏氏的經厲頗有雷同之處,不過更委屈、也更悽慘。

鬼婦娘家姓房,名喚美如。同樣在那個大旱之年,朝庭放振不及,家裡熬到了喝風吃土的光景。

有天夜裡,冀房氏被公爹捂住嘴巴拖出被窩,徑直拽進廚房,用菜刀活活劈死。

她丈夫驚醒後看見此一幕,卻並沒有阻攔。

第二天冀家老小終於吃上一頓飽飯。

可是冀房氏的心裡恨透了,就算是她的親生子女,她也無法原諒。

她留在冀家,是想看他們會得怎樣的報應。

可是她等啊等,等到官府放振,等到雨水降臨,等到大災過境。

卻只看見她公爹有天悄悄從房後刨出她的頭顱與殘骨,拿塊破布包起來扔進甘澤山的亂葬崗。

她還看見他的丈夫親自去官府報失蹤,說她鬧災時挨不得餓,拋下相公兒女,跟外省的野男人跑了。

冀房氏不僅沒有被好好安葬,還被扣上個私奔罪婦的名頭。

霍振庭傳話聲音越來越小,前一位嬸嬸是自願就戮,講話十分委婉,也沒什麼怨氣,他還沒覺怎樣。

眼前這位不僅言語直白,而且恨意滔天。

霍振庭不僅聽得驚恐交加,且為對方經歷傷感萬分。忍不住把瑟瑟發抖的身體貼向厲海。

范籌不在,厲海替他做筆錄,傻媳婦挨過來,他反而撐手肘將其推開。

霍振庭只得強自鎮定坐直身體,眼淚卻不受控制滾落兩腮。

厲海記完這一段,才發現霍振庭已經泣不成聲,連忙推開紙筆,攬住對方肩膀為其拭淚。

這時大家心裡都很不好受,即便是上過戰場的耿峯,也無法淡然面對如此慘絕人寰的奇冤。

面對幽魂訴冤,仍是李木匠先開口:「儂現在還有啥未了心愿?」

冀房氏:「嗯在等,等伊家遭報應。」

李木匠:「冀家的人,也是儂的後人吧?」

冀房氏沉默了,她這百年來心情如何複雜,恐怕連她自己都無法解讀明白。

厲海心情沉重,默默把霍振庭腦袋按自己肩頭,讓他依偎在自己懷裡。

但此刻當真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在尋求誰的慰藉。

反倒是霍振庭終於得到厲海溫情對待,心裡好受很多,漸漸止住哭泣。

對冀房氏提出個他自己關心的問題:「嬸嬸,儂見過阿好姐姐嗎?」

冀房氏面無表情點頭:「伊家本來要姝好殉節,姝好自請出家,你們來冀家的前一天,她搬到山上去了。」

她講這段話時全無情緒起伏,冀家每一位後人,於她來說都是罪人。她不在乎任何人死活,只客觀陳述事實。

厲海卻繼續追問:「您有沒有看見送冀姝好上山那天都有誰在場?」

冀房氏:「姓冀的都在,官府來了輛車,把伊送走。」

「官府?」耿峯擰眉追問:「哪個官府?」

冀房氏:「和儂穿一樣那些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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