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页)

然后他整个脑袋都软软地垂了下来,直接落在我手上——大概,所谓“垂头丧气”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吧。 “你抬起头,”我生气地揪着他的脑袋,“快说!” 他将脑袋左摇右摆,想要从我手里逃出去。 我们正扭打着,忽然听见一声极细微的“绷”的一声从他脑袋上传来。我不由怔住了,他的脑袋如此之软,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一怔之下,我手底下便松了。他乘机钻了出来,抬头看着我。他一抬头,我们两人都同时惊呼起来。 他的眼睛,本来是乌黑明亮的两粒,此时却只剩下一粒,另外一颗眼珠,早已不知去向。那颗幸存的眼珠,晃晃悠悠地吊在脸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眼珠上还明显地映出我惊骇的面孔。 “我这样看不清楚呢,”他抱怨道,仿佛并不痛苦,“你快帮我找找眼珠。” “什么?”我颤声道。 “一定就在地上。”他说着便弯腰在青石地面上仔细寻找起来,眼珠晃悠悠的,又可怜又可怕。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也帮着寻找起来。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来到一个不存在的地方,碰见一个会说话的布娃娃,现在又帮这个娃娃找他奇怪的眼珠! “我的眼睛是扣子做的,”突突认真地对我说,“黑色的扣子。”后一句话实在多余,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眼珠会掉,一定是刚才扭打之中被我不小心揪下来的。看他用一颗不牢固的眼珠在地面寻找,我觉得十分内疚。 我们找了很久,什么也没看见。这地面光滑无比,没有缝隙可以掉下一粒扣子,我不知道它溜到哪里去了。突突显然很失望,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没有责怪我,我却刷的红了脸,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便看见了衣服上的扣子,我心中一动,立刻使劲将扣子拧了下来,递到突突面前。他吃惊地用一只眼睛看着我:“你干什么?” “给你!”我说,“你的眼睛是用扣子做的,这个应该也可以啊!” 突突望了望扣子,又望了望我,突然笑了起来:“袖袖啊,我不喜欢透明的眼睛。” 啊?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扣子是透明的,并且比他的眼睛小很多,这样一颗眼睛,相信没有人会喜欢。 我脸更红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突叹了口气:“算了。” 我知道一只眼睛是多么不方便,他这样说,只不过是要安慰我罢了。即使他肯算了,他剩下的那只眼睛,也已经很不牢固,只有一根白色棉线和他的脸连在一起,晃晃悠悠,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他自己也马上想到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上面有一小段线。 “袖袖,帮我把这只眼睛缝得牢一点,不然掉了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将针递给我。 我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我为很多布娃娃缝过衣服,但是那都是没有生命的娃娃,而突突,是活的,我揪他,他都会觉得痛,何况是这样一针扎下去?我颤抖着手在他眼睛前晃了很久,就是无法下手。他倒是好脾气,也不催我,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没有办法了,我闭上眼睛,飞快地朝他脸上刺过去——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很轻易地就穿过去了——我睁开眼一看,那针并没有扎在他眼睛的位置,却扎在了他的嘴上,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我慌忙道歉,正要将针拔出来,却只觉得地面一阵摇晃,我们站立不稳,一同倒在了地上。 “地震了?”我问。 突突嘴上扎着针,说话有点含糊:“不日(是)。”针尾上的线随着他说话一颤一颤的,我看了,既怕他痛,又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该怎样表情。 地面还在继续摇晃着,渐渐地传来一股水草的味道,伴随着海涛声。然后,地面如同水波一般荡漾起来——我用了荡漾这个词,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其他词语来形容地面这种运动状态——地板分明是坚硬的石板地面,但是却依照柔和的正弦曲线缓慢波动着,这种情况我无法理解,无法置信。我伸出手探探身下的地面,想看看它是不是变成了水或者果冻或者其他任何能够象水波一样荡漾的东西,但是它仍旧是地板,硬邦邦的,手指穿不过去。 我和突突,就象两块木头,漂浮在固体的水面上。 “突突,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声问,声音透过波涛的声音传到突突面前,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清。 突突似乎回答了一句什么,但是被波涛的轰鸣淹没了。我很想走到他身边去,却站不起来。 突然我们之间起了一个大浪。 象我这样来自正常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大浪的。它和一般的水浪一般柔软,变幻多姿,但是却比水浪凶猛一百倍。我本来不知道这个浪会如何凶猛,只是呆呆看着,看着这到青色的固体波浪在我面前立起两米来高,将我和突突分隔开来。 “袖袖!”突突不知道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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