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手机、充电器。”陈卫东在一旁看着,提醒我。

“换洗衣服就带一身?够么?”

“够了,穿一身,带一身,有两身就可以了,医院里都是统一着装。”

我想着带几本书倒是真的,终于有时间看书了。“没想到我的梦想——每天吃饭、看书、睡觉——这么快就实现了。”我想说笑说笑,但是我和丈夫谁都没笑出来。

对了,还有儿子照片做的台历。我小心翼翼地折好这份对我而言最珍贵的台历,放进整理箱。丈夫从包里掏出一沓打印资料,我一看,是从网上下载的宫颈癌资料及手术后注意事项、饮食计划。

“看看吧,知识就是力量。”说着,陈卫东拿过那一沓资料放进整理箱。

是啊,知识就是力量,丈夫跟我不谋而合。

我起身来到书柜旁,翻出一本崭新的日记本,还有两枝笔。我要写病房日记!我还有好多话要对儿子说,可是他还太小,他还理解不了,所以我要写下来,要让我的儿子知道,他的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我颇有点儿悲壮地把日记本和笔装进整理箱。

整理完东西,我和丈夫面面相觑,突然置身二人世界,我们又感到了不知所措。我一直叫嚣三十几岁还是青年,但是随着一年年的体会上有老下有小的滋味,我渐渐地找到了中年人的感觉。其实我也喜欢浪漫、喜欢如胶似漆,但是这需要配合,当夫妻双方都如同机器人一般地忙碌时,你心里的那点愿望早就被淹没了啊。

我们像所有的中年夫妻一样,在夜晚坐在电视机前。凤凰卫视里,大师李敖又在借古讽今绵里藏针不露声色地抨击台湾当局。李敖说他把自己的骷髅捐给医院了,可是后来得了前列腺癌,要手术。开完刀,医生告诉他:“‘因为前列腺整个被切掉了,所以,接上去以后,后面就被拉了一点点,你李敖兄那个东西会短一点点。’我说:‘这还得了,将来我死了以后,这些小鬼来解剖我,发现:‘你李敖怎么变小了?’###说:‘我在台湾倒霉。我跟台湾一起变小了。台湾小,我们很多努力都变小了,现在情况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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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战六一儿童节(4)

看着曾经也是癌症患者的李敖说笑话,朗声大笑;我和丈夫也相视一笑,我笑的意思里还多了一层:我在想但愿我也能面对癌症如此乐观、如此洒脱地笑。但是这一夜,毕竟不是家常的琐屑的那些夜晚,这一夜毕竟是有些特殊的。

2004年5月30日的深夜,我躺在丈夫宽厚的胸膛上,这样的情形好久不见了,这样的情形是不是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我跟他嘱咐儿子的一切:隔天要去姥姥家看看,每周都要接他出来玩玩,妈妈不在身边,他会有想法的,所以一定要多见见人;我生病的事千万不要告诉我父母,特别是洪小缨,她一知道那地球人就全知道了;也不要告诉任何朋友,我知道同情是一种善良,我也知道我的朋友们都是富有同情心的好人,我只是不想当祥林嫂……

我一一叮嘱,他一一答应,我忽然就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我抬起头,看见他有些火辣的眼睛,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

可是半天不见动静,我睁开眼,就见陈卫东,我的丈夫闭着双眼,努力平静着自己。

“怎么了?”我不解。

“明天医生给你检查,该发现了。”

我终于没能忍住,笑场了。“发现就发现呗,谁还不知道谁。”我说着电影里的台词,尽量像开玩笑。

“以后吧,咱们日子还长着呢。”丈夫很认真地说。

“真的?”

“真的!”

真的!一定是真的。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已然成了一名战士,在北京这个晴朗的初夏的夜晚,我做好了备战命运的一切准备。

病例131,人没了!(1)

我的眼前出现一条走廊。走廊本身应该并不长,但是我站在走廊的开端却看不到走廊的尽头。我静静地进入这条长廊中,长廊的一侧因为一些敞开的门而有微弱的有气无力的阳光倾泻下来。

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有好几个轻飘飘的幽灵般的人影与我相对而来。这些“幽灵”在悄无声息地漫步着。真的是漫步,我实在找不到更恰当的说法。其中的两个还躬着身子,就像踩着云朵,她们双手托着腹部,幽幽的体态和神情。部分病人的脑袋上戴着的一看就知道是廉价的假发,如果没有假发那就一定会戴着个小白帽,类似于小饭馆里掌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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