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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双双跪倒天地桌前,依规矩拜了天地,一条大红喜绸牵了两个原本陌生却注定要相携一生的人,齐齐入了洞房。

两位新人按照特地请人指点的方位坐帐,然后娶亲太太开始撒帐。她一边将桂圆、荔枝、红枣、栗子、花生等喜果撒在帐内,一边念叨着吉祥话祝福新人。而后撤了帐篷,裹了红绸的新秤杆被奉了上来。

那种紧张感再度涌上来,曹颙的觉得两辈子加一起也没这般紧张过,紧张里带着期待,又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还有一丝忐忑。他定了定神,见对面的站在一旁的送亲、娶亲太太都冲他微笑点头,像鼓励新郎官似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道:“这么大人了,不就是娶个媳妇么,紧张什么!”当下稳住手中秤杆,抬手掀了盖头。

大格格似乎也是一直在紧张,这盖头一起,骤见烛光,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两下,然后轻轻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透过凤冠上垂下的珠帘,略带羞怯瞧向曹颙。

第149章 花烛(下)

不知道是大格格肤色本白,还是上妆时被擦了太多粉,曹颙本觉得华丽的凤冠下,她的脸像陶瓷制的一般,颇有些不真实,然而这整个人却在这眼眸一眯一眨间鲜活起来。在揭轿帘填胭脂时,她的两腮被一边抹红,一面抹白,这会儿看上去有些俏皮,却衬得眼眸漆黑,樱唇红润。

大格格见新郎官这般瞧着自己,越发紧张起来,脸上浮起一抹的红晕,攥着衣襟的小手一紧,手心里满是汗,可是这心底啊又隐隐涌出丝丝欢喜。她在想要不要向新郎笑一下,可碍着规矩,又有些怯,终是垂了眼睑,半低下头,嘴角微微上翘。

曹颙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也甜滋滋暖烘烘的,竟开始期待起今后的日子来。

曹颙从新娘子头上摘了绒花下来,娶亲太太说今日喜神位于窗,他就依言把绒花插于窗上,人都祈祷早生贵子,他却默念孩子晚些来,毕竟媳妇年纪尚小,生子是件危险的事。

夫妇对饮了合卺酒,喜倌抬了烤羊腿、子孙饽饽进来,由娶亲太太分喂了两人,仪式算是结束,只待洞房前再吃长寿面。

作为新郎官的曹颙即退出了洞房,出去待客。新娘则需在洞房内面向喜神方位盘腿坐在炕上,不得说笑,不得随便下地走动,名为坐财,这规矩是要到当夜合卺之后,次日才能下地。

曹府院内的喜棚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瞅着满院子的桌子都要去敬酒。曹颙不禁有点头疼。

幸好宁春、塞什图、苏赫巴鲁与纳兰富森几个都争先帮他挡酒。

苏赫巴鲁十一月随圣驾去谒陵,曹颐成亲便没赶上帮忙,今儿因白天当差,又来有晚了,自认为替曹颙挡酒是义不容辞。他虽口齿不利,帮不了曹颙说些客套话,可喝酒却是完全没有问题。

曹颙先到十六阿哥那桌敬了酒,这桌有几位贝子国公,都是平王府的近支,皇子阿哥只有十三、十五、十六、十七阿哥四位。是作为送亲官过来的,其余的皇子皆是在淳王府饮宴的。

十六阿哥瞧曹颙过来了,可得了热闹,拉了曹颙死活要他喊一声“十六叔”,一旁十七阿哥听了,也驾秧子起哄,也要曹颙喊“十七叔”。瞧着这俩小毛孩子,曹颙好不尴尬,忙不迭望向姐夫,示意求助。

讷尔苏却也是辈分低的,虽然年长,也要管康熙这些小儿子们叫叔叔,因此只笑嘻嘻的望回来,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最终曹颙还是依足规矩,给几位皇子执了晚辈礼,才算是脱了身。

侍卫营同僚这边没个刁难的,就只一味灌酒。而后是户部同僚这几桌,众人心思不一,嫉妒的,眼热的,试图巴结的,真心祝福的,都有,而面上则清一色真诚的恭喜,吉利话说得极溜。

曹颙这么一桌桌敬下去,尽管有四位好友帮挡酒,他还是喝得晕乎乎的。照彼时的规矩,是子时之前必须合卺,因此二更天宾客也纷纷告辞散了,众人把曹颙送回了洞房。

洞房里,红彤彤的罗帐上带有双荫鸳鸯彩绘的宫灯,王府陪送过来的蜜里调油的长命灯摆在地中的圆桌上。背靠着窗前的喜字围屏前的条案上,燃着一对龙凤烛。

两位“全福太太”见新郎官回洞房了,让他与新娘子对坐,将一个铜盆扣在两人中间,又叫人送上长寿面,叫两位新人用了。随后,她们方笑眯眯的放下帐子,说了两句吉祥话出去,只留一对新人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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