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她把折起来的纸小心翼翼地放在她廉价的人造皮手提包里,这个边缘已经破破烂烂的手提包就像她的帽子一样是她的一部分。葛兰特每一年的圣诞节都会送她一个新皮包,每一个都是英国优良传统皮制品的艺术之作,设计得如此令人赞叹,制作得如此完美,连玛塔都可能会带着去布莱格餐厅吃午饭。但他送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它们了。由于汀可太太认为当铺是比监狱更可耻的地方,所以他并不怀疑她拿她的礼物去变换现金。他推测那些手提包安全的放在某个抽屉里,还包在原来的包装纸里。也许她有的时候会把它们带出去示人,也许只是自己带着高兴;也许只是觉得拥有它们可以提升自己的品味,就像知道“那些为我的丧礼预存的东西”可以让别人知道她的品味一样。下次圣诞节他要打开她的这个破烂手提包,这个终年不离身的包包,美好的手提包,在放钱的那一层里摆些东西。她会一点一点的花掉,当然,花在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上,所以最后她会不知道她是怎么花掉的,但也许日常生活中一连串小小的满足,就像散布在衣料上的亮片一样,可要比拥有一堆放在抽屉里的好东西有价值多了。

汀可太太离开的时候,鞋子和束腹咯吱作响,仿佛一首协奏曲。他的思绪回到田纳先生的书上来,并试图找找看田纳先生有没有对哪个人多着墨一点。结果他发现困难重重。

不论是天生的还是职业需要,他就是对人物感兴趣。他的偏见,不论先天或后天,都是针对个人。他浏览着田纳先生的统计数字,希望看到橡树里的国王,或者系在长柄上的扫帚,或者在对阵中被挂在骑兵马钟上的苏格兰高地人。不过至少他知道了十五世纪的英格兰人“只在告解时喝水”。理查三世时代的英国劳工,看来似乎在这块陆地上受到相当的礼遇。田纳先生引用同时代某人用法文写的一段文字。法国国王不准人们用盐,除非付他自订的垄断价格向他购买。军队什么钱都不付,稍有不满就残酷地对待人民。葡萄园的收成四分之一要给国王,所有的城镇每年都要付一笔钜额年费给国王的军队。农民生活困苦,没有毛衣可穿。他们穿的是粗麻布做的短紧身衣,裤子只到膝上,腿就裸露在外,妇女们则光着脚。除了汤里的咸肉肥油之外,人们没肉可吃。中产阶级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遭人指控,就会受到私刑审问,或许就此一去不回。在英格兰却大不相同,没人可以强占他人房屋。国王不得强征税赋,也不得擅改法律。英格兰人只有在告解的时候才喝水,他们有各种肉品鱼类可吃。他们全身穿著上好的毛织品,生活杂什供应充分。英格兰人除非经过一般法定程序否则不会随便被起诉。

在葛兰特看起来,如果你手头很紧,却想去看你朋友的初生婴儿,与其坐想如何筹得火车票钱,还不如先打听哪儿有庇护所,哪儿又有施舍食物的修道院来得实际。昨晚和他一起入梦的绿色英格兰真是有太多优点了。

他翻阅十五世纪的章节,企图寻找有关人物的文字。也许只是个别的报导兀自鲜活的呈现,像一盏聚光灯一样只照亮舞台上需要强调的部分。但他找到的故事却和大家对理查三世的整体印象格格不入。据田纳先生所言,理查三世时的国会是有史以来最自由、最进步的;他想,如果田纳先生因为理查三世拥有为多数人谋福的理想而略去他私底下的罪行不写是否值得。不过田纳先生提到的理查三世似乎就这么多了。除了对巴斯顿家族难以停止的聊了几世纪的天──之外,书中缺乏对人物及人性的描述。

他让书滑落胸前,用手摸索到另一本书:《瑞比的玫瑰》。

第五章

《瑞比的玫瑰》显然是本虚构的小说,但至少比田纳的英格兰宪法史好拿得多。此外,它还是考据相当严谨的历史小说,换句话说,它看来像用对话写成的历史。是一本充满想象力的传记而非凭空想象的故事。伊芙莲。培尼──艾利斯,不管她是谁,提供了画像和族谱,而且看起来作者并不想写得像他和萝拉表妹小时候所说的“八股文章”。书中没有文诌诌的之乎者也,是本简单明了的作品。它的文采比田纳先生的著作还要耀眼,耀眼得多了。

葛兰特相信,如果你无法了解一个人,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就是试图去了解他的母亲。所以在玛塔为他带来超凡入圣、无懈可击的汤玛斯。摩尔对理查的个人评价之前,他很乐于──读西西莉。纳维尔约克公爵夫人的生平。

他看了一眼族谱并且想着,爱德华和理查这两兄弟,不但是最具平民生活经验的国王,而且还是英国血统最纯正的国王。他看着他们的血缘并惊讶于,从纳维尔、费兹兰、派西、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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