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部分 (第1/4页)

“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咳,秦大哥客气了。我白山在村里,和谁都不搭界,就高兴和你说话。秦大哥有学问,老族长都说,你不是个寻常人哩。”

“农家士子,力行躬耕,自食其力而已,寻常得很哪。”秦大哥疲惫的笑笑。

“不管咋说,我就喜欢你,沉沉的。我白山,没有朋友。”少年脸色暗淡下来。

秦大哥搂住少年肩膀,“小兄弟,秦大哥做你的朋友,啊。”

说着话已经来到村边一个普通的砖房院落前,与村中其他宅院相比,这家显然要贫寒一些。少年在门外放下青草,才轻轻叩门。厚厚的木门“吱呀”开了,一个头发灰白却是一身整洁布衣的妇人站在门内,脸色平淡得几乎没有表情。

“娘,这是秦大哥。”少年恭恭敬敬,方才那活泼生气顿时消失。

“见过先生。”妇人稍有和缓的面色中,依旧透着一种萧瑟落寞。

秦大哥将铁锄靠在门后,深深一躬,“秦庶见过前辈,多有叨扰了。”

“先生莫得客气。山儿,带客人到正屋落座。”

白山拉起秦庶的手,“兄台,我们到大屋坐吧。”说着便将秦庶拉到坐北面南的正屋。秦庶略一打量,便感到这间简朴宽敞的客厅隐隐散发着一种败落的贵族气息。面前是磨损落漆的长案,膝下是色泽已经暗污的毛毡坐垫,屋角一座陈旧的剑架上还横着一支铜锈班驳的短剑,再里边就是一架已经用旧布包起来的竹简。点点滴滴,都透漏着主人家不凡的往昔。

“秦大哥,上座。我来点灯。”白山说话间将一盏带有风罩的高脚铜灯点了起来,屋中顿时明亮。白山又从屋角悉悉索索拖出一个红布封口的坛子,“秦大哥,这坛老酒寻常没人动,今日我们干了它。”

门轻轻推开了,白夫人端着一个大盘走了进来,将三个带盖子的精致陶盆摆在长案上。白山打开盖子,却是一盆热腾腾的炖羊腿,一盆藿菜,一盆关中秦人最喜欢的凉苦菜。一转身,白夫人又端来一个小盘,拿出两双筷子,一碗小蒜,一碗米醋,一盘热热的白面饼。虽是家常,每一样却都整治得甚是精致干净,雪白青绿,香气扑鼻。秦庶一看就知道,若非世家传统,寻常农家的饭菜绝然不会做到如此精细讲究。白夫人淡淡笑道:“粗茶淡饭,请先生慢用,失陪了。”白山小心翼翼问:“娘,我与秦大哥,饮了这坛酒如何?”白夫人略一沉吟,点点头走了出去。

白山又活泼起来,拿出两个细脖子的铜觯斟满,“秦大哥,不是你来,娘不会让我饮酒。来,我们干了!”举觯一碰,咕咚咚饮了下去,却呛得满脸通红,连连咳嗽,“秦大哥,这,可是我第一次饮酒,好辣!”

秦庶也是脸上冒汗,笑道:“惭愧,我也是第一次饮酒,彼此彼此。”

“噫,”白山惊讶,“秦大哥该三十多岁了吧?二十岁加冠大礼,必要饮酒的,你没有?”

秦庶摇摇头,“我少小游学,长久离家,至今尚未加冠呢。”

白山啧啧啧一阵,“秦大哥,你如何那么多与人不一样?哎,你没觉得我家、我娘、我,也不同于白村人?不寻常么?”

秦庶沉吟,“是有些不同。家道中落了,是么?”

“咳,不说也罢。”白山胀红的脸上双眼潮湿。

“小兄弟有何愁苦,不妨一吐为快。”秦庶慨然又饮一觯。

白山也猛然饮了一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明亮的眼睛中溢满了泪水,“这不是愁,也不是苦。这是仇,是恨。我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十五年了,我与娘相依为命。那么大的家,那么大的势,那么多的人,就那样风吹云散了。秦大哥,你说,你相信天命么?”

“小兄弟,你父亲呢?村族械斗,死于非命?”

“不。被太子嬴驷杀死的。”白山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

秦庶猛然一抖,铜觯“咣!”的掉在石板地上,连忙捡起,充满关切的问:“小兄弟,这,这太子,为何要杀你父亲?”

“当年,白氏全族都是太子封地。那年夏收时节,我父亲领着车队给太子府缴粮。不知何故,十几车粮食都变成了沙石土块。那个太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杀死了我父亲,又狠毒的杀了白氏十多口青壮。从那以后,白氏一族就衰落了。你说,这不是仇恨么?”年深月久的仇恨浸泡,使少年白山有着比成年人还要深刻的冷漠。

“小兄弟,这粮食,如何,竟能变了沙石呢?”秦庶眼睛闪出异样的光芒。

白山一拳砸在长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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