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路上工作过几年,熟悉这条路上的很多地方,或许其中某栋老房子,便是陈璧璧一家住过的,她的亲生母亲、父亲和继母都曾在这条路上走过,还有那个永远孤独的小女孩。

蔡骏

2006年夏于上海

世上的邪恶差不多都源于无知,如果缺乏了解,好意可能和恶意带来的伤害一样多。

——AlbertCamus

一位虔诚者向他的追随者布道:“夺取生命是邪恶的,拯救生命是高尚的。每一天,我保证要拯救一百条生命。我将网撒向湖里,捞出一百条鱼。我将鱼放在岸上,它们翻跳着。不要害怕,我告诉那些鱼儿,我将你们救起,不至于淹死。一会儿,鱼儿安静下来,死掉了。是的,说起来很悲惨,我总是救得太晚。鱼儿死了。因为浪费任何东西都是邪恶的,所以我将死鱼拿到市场上,卖个好价钱。有了钱,我可以买更多的网,用来拯救更多的鱼。”

——无名者

致读者(1)

本书的创意源于一次电闪雷鸣。

那个夏日,我正走在曼哈顿上西区,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没有带伞的我被雨淋得像落汤鸡,狼狈地四处寻找避雨之处。忽然,眼前跳出了一幢褐岩色的房子,它有一扇闪亮的黑色大门,宛如阿里巴巴的宝藏,冥冥中召唤着我入内。

门口的铜牌上写着“美国心灵研究学会”。瞬间,我像被某种魔力所操纵,立刻便按响了门铃。

于是,在这天剩余的时间里,我如鱼得水般游入了学会的档案中。

这个档案室就像我还是孩子时走进的第一个公共图书馆,从地板到房顶塞满的古旧书籍,宛如思想与历史的墓碑,包裹在深蓝、紫色、褐色和黑色的布中,书名凹印于褪色的金字里。房间中央是高高的凳子、窄窄的木头桌子和装着索引卡的木柜。

在索引卡的“A…Ca”部分,我找到了AutomaticWriting“无意识创作”这一条,描述的是“我们看不见的世界传来的信息”。这些语言包括中文、日文和阿拉伯文,据说是由根本不懂这些语言的人写出的。有些信息来自皇家和著名人物,醒目地贴有“经专家证实”的标签。

我对1913年到1937年间,一个圣路易斯的“普通的家庭主妇”珀尔·卡然收到的信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珀尔·卡然十四岁后再没有接受过正式教育,长大后接收到一个叫佩兴斯·沃斯的鬼魂传来的故事。据说佩兴斯是十七世纪的作家,对古代口语和社会习俗有很深研究。珀尔·卡然使用了一种非中世纪的语言,不包含十七世纪以后发生的错误,有一章是这样开始的:“露珠滴于昨日收获之田地之草叶上也。”如此的行文风格,人们有理由要么崇拜她,要么憎恶她。更让人惊奇的是,其中有一篇小说在三十五个小时内写完。

可是档案架上另一个文档更吸引我。文章通过一个叫克伦·伦德加的中间人写出,她住在加州的伯克里。她接收到的故事分成五十四部分,来自一个叫“陈璧璧”的鬼魂。这个神秘的故事时而激昂,时而舒缓。

天哪,居然是陈璧璧!

这个名字令我震惊。

在我的家乡旧金山,有个很有名的华裔女人,同样也叫陈璧璧这个名字。她是当地的社会名流,在联合广场拥有一家叫“不朽者”的标志性商店,专门出售各种亚洲古玩。但她在2000年底离奇地死去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确切死因。

伦德加将陈璧璧描述得非常准确:“一个小巧活跃的中国女人,固执己见,绝不做作,喜欢热闹。”

我和陈璧璧有过数面之缘,但谈不上个人交情。我们在为亚裔群体的筹款会上打过招呼。她的名字时常在报纸的社会新闻栏中以黑体字出现,她的照片也经常被登出——衣着夸张,梳着五颜六色的辫子,戴着蜂鸟翅膀般的假睫毛。

克伦将陈璧璧所说的话,用铅笔记录在笔记簿上。开始是僵硬的符号和无意义的乱画,然后是一页页乱糟糟的字体,还有仿佛醉鬼写的潦草笔记,最后逐渐变成了清晰的书写。就像我在看一个脑死亡的人,突然苏醒过来时的脑电图;也像一个牵线木偶,被操纵者突然猛拽了起来。然而,一页页都是大量的感叹号和下划线,这是初习写作者常犯的毛病。

当我回到旧金山后,便立即去拜访了克伦·伦德加。我走进她那充满神秘的“标价物品”的家中,她正在饱受乳腺癌的折磨,因为没有医疗保险,她没能得到全面的治疗,这使她看起来疲惫不堪非常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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