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窦婴说:跟你坐在一起,我做不了主人,你说我的事,我能作得了主吗?张汤呃呃地干笑两声,很亲切地说:能,能。两人不对面,无法直视。张汤垂着头,就有心事。

张汤说:皇上一怒之下,剑劈了先帝遗诏,这一剑劈的不是遗诏,是你。

窦婴说:想做什么?直说。

张汤说:喝酒,喝酒。

两人无话,张汤来时想了许多话语,很恳切,很直接,很委婉,很柔和,想来想去,即或是他这种性情的人,也难开口。窦婴是聪明人,心里明白张汤想说什么,要做什么,但就是不说话,等着看张汤如何开口。

张汤总得说,他说:老丞相,这件事让皇上为难,让我为难啊。

窦婴不语,饮酒。张汤话语如泄:谁都明白,是田汀�牒δ悖�赡愕枚闼��闩孪掠辏�偷么�蜕。�闩掳邓悖�呗肪偷玫屯贰K�衲阏庵秩耍�饷锤甙粒�共欢�锰岱佬∪耍啃∪耸巧叮啃∪耸前质悄铮�乔锥�樱�切耐啡猓�愕檬笔笨炭痰氐肽钏�判小D阏饣鼐褪撬懒耍�苍共蛔盘锿‘,你败了,就是败在田汀�窒隆�

窦婴仍是稳稳地喝酒。张汤又说:这件事,你是想弄大呢?还是想让它来个了断?窦婴笑了一笑,他觉得悲哀,有时你能看透小人,你聪明,有智慧,能看得透他每一步要做什么,可你就是躲不开,眼看着一支箭射向你的咽喉,明知必死,却躲不过,眼睁睁地被人暗算了。他有点惊讶,突然想到了田汀��盘篮吞锿‘的面相不同,但神情上却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尤其是他们的胡子,紧要关头都是那么夸张地一抖一抖,恍惚之间,似乎眼前的人不是张汤,而是田汀�q加ど焓殖鋈ィ�蹲≌盘赖囊陆螅�盏盟�负醮�还��础4蠛穑盒∪耍�∪耍�

张汤很同情窦婴,感觉到自己很卑鄙,每逢弄死一个忠良正直之士,张汤都会感到郁闷,感到悲痛,觉得自己太卑鄙。

司马迁 第十章(4)

他说,你是正直的人,能记着皇上,能为大汉朝做大事,你是朝廷的支撑。可你得想着,这会儿怎么办?你只能一死,你要不死,皇上剑劈遗诏就是大罪,你能让皇上蒙受不孝的大罪吗?你只能一死。是不是?

窦婴笑了,说:还是廷尉能劝人,劝人一死,还说得冠冕堂皇。

窦婴问:你要我怎么死呢?

张汤不语,站起身来,缓缓而行,拍着监栏,说:这不是人干的活,杀人,害人。他一根一根地拍监栏,对窦婴说:真可惜,没生在盛世。传说古时皋陶作刑史,天下根本就没牢狱,谁要是犯了过错,皋陶就说,你犯了罪,必须在牢内呆三天,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一个圈,这就叫“画地为牢”。那人还真就老老实实在圈里呆三天。那才是人,哪像现在的人,这么卑鄙,龌龊?你把他关在牢里,戴上铁镣,他也能逃走,人心完了。

窦婴听着他大发感慨,俨然像一个忧国忧民的忠良,就觉得有点吃惊。他发现酷吏是正直与邪恶、善良与伪善的化身,他让你看不清面目,人性时时闪现,使他的兽行变得可以忍受,使他的面目显得不那么狰狞。

张汤突然回头说:我想救你,可救不了,我只能为你做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窦婴觉得好笑,有点悲愤,当一个人告诉你,他只能杀了你时,你就真的很无奈。他能从张汤和气的话语中感受到死亡,死亡正悄悄地,默无声息地走近。

张汤说: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写下几句话。这是我求你的,写下之后,喝下这个。张汤从袖口里拿出一支小瓶来,这小瓶很玲珑,瓶口塞着红布。

窦婴突然想,为什么人们要在这剧毒的瓶口塞上红布呢?是说人一定要流血,死亡;还是想让这东西一看上去就触目惊心?

张汤从另一袖中拿出了笔,放下了一张帛。帛在袖口里弄得很皱,张汤就抚啊抚啊,想把它抚平。他把笔小心地放在帛上,很和气地说:写吧,写吧。像劝一个稚童识字。

窦婴还真就听他的,坐下来,问:写什么呢?

张汤说:你就写,我拿出的先帝遗诏是假的,是灌夫弄的假诏,其实先帝最信任皇太后,绝不会留下遗诏让皇太后与皇上骨肉相残。我铸此大错,就该自缢。请皇上体恤老臣。赦窦氏一门无罪。

写到最后一句,窦婴手抖,沉不住气了,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窦家满门几百口人殷切的目光。他们能活下去,死一个窦婴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扔下笔扑过来,抓住张汤衣襟,急急地问:你能让窦氏满门不死,你真的能救窦家?你能那么做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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