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 (第1/4页)

哑,道:「是你自己去打姑姑,姑姑身上有毒针,你就死了。」杨过大声嚷道:「姑姑是谁?」傻姑被他扼得气都喘不过来,几欲晕去,低声道:「姑姑就是姑姑。」杨过道:「姑姑姓甚麽?叫甚麽名字?」傻姑道:「我……我……我不知道啊,你放开我!」陆无双见情势紧迫,去拉杨过手臂。杨过此时犹如癫狂一般,用力一挥,使了十成力,陆无双那里抵挡得住,给他直推出去,砰的一响,撞在墙上,好不疼痛。程英见杨过平素温和潇洒,此刻状若疯虎,吓得手足都软了。杨过心想:「今日若不问出杀父仇人的姓名,我立时就会呕血而死。」连问几声:「姑姑是姓曲麽?是姓梅麽?」他猜想傻姑自己姓曲,那她姑姑多半也是姓曲,说不定是梅超风。傻姑出力挣扎,她练功时日虽远较杨过为久,武功却是不及,兼之手腕上穴道被扣,只急得哑哑而呼,说道:「你去向姑姑讨命,别……别找我。」杨过道:「姑姑在那里?」傻姑道:「我和爷爷,出来!她和汉子,在岛上。」杨过听了此言,一股凉气从背脊心直透下去,颤声道:「姑姑叫你爷爷做甚麽?」傻姑道:「叫爸爸啊,还能叫甚麽?」杨过脸如土色,还怕弄错,追问一句:「姑姑的汉子名叫郭靖,是不是?」傻姑道:「我不知道。姑姑就叫:『靖哥哥,靖哥哥!』」学著黄蓉叫郭靖的腔调,双脚乱踢,忽如杀猪般叫了起来:「救命,救命!鬼……鬼……」杨过此时那里尚有丝毫怀疑?自己幼时孤苦、受人欺凌诸般往事,霎时间都涌向心间,心想:「若不是爹爹被害,我妈也不致悲伤困顿,这样早便死了,我自也不会你尽这些苦头。」又想:「在桃花岛之时,郭靖夫妇对我总是不甚自然,有些儿客气,有些儿忌讳,绝不如对待武氐兄弟那麽要说便说,要骂便骂,当时我但感别扭,那知道只因他们杀了我父亲,心中怀著鬼胎。他们不肯传我武功,送我去全真教大受折磨,原来皆是为此。」他惊愤交迸,手脚都软了。傻姑大叫一声,从床上跃起。程英走到杨过身边,轻声说道:「傻姊姊向来傻里傻气,你是知道的。她受伤後更加语无伦次,千万别信她的。」但她内心却也深信傻姑所说是实,也知如此劝慰管不了用,只是见杨过满脸悲苦愤激之状,心中极是不忍。这几句话杨过全没听见,他呆了半晌,大叫出门,翻身上了瘦马,双腿力挟,那马疾窜而前,转瞬间奔出数十丈外,隐隐听得身後「傻蛋!」「杨大哥!」的呼声,他那里还去理会,心中只想:「我要复仇!我要复仇!」这一口气狂奔,一个多时辰中驰了数十里,忽觉口唇上甚是疼痛,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原来悲愤之际咬紧口唇,竟将上下唇都咬破了,心想:「郭伯母本来待我并不好,最近忽然等我好了,却原来尽是假仁假义,那也罢了,但郭伯伯,郭伯伯……」他心中对郭靖一直崇敬异常,觉他德行武功固然超凡绝俗,对待自己更是一片真心,这时才知竟是大大受了欺骗,只觉此人奸诈尤甚於黄蓉,愤懑之气竟似把胸膛也要胀裂了。想到伤心之处,下马坐在大路中心,抱头痛哭起来。这一番大放悲声,当真是天愁地惨,似乎人世间的伤痛烦恼,尽集於他一身。他从未见过父亲一面,也从未听人说起,连母亲也是绝口不扬,但他自幼空想,在小小心灵之中,早把父亲想得十全十美,世上再无如此好人。这样一位英雄豪杰,却活活让郭靖、黄蓉使奸计害死了。他哭了一阵,忽听得马谛声响,北边驰来四匹马,马上都是蒙古武士。当先一人手持长矛,矛头上挑著个两三岁大的婴孩,哈哈大笑的奔来。那婴儿尚未死绝,兀自发出微弱哭声。四名蒙古武士见杨过坐在路口哭喊,微感诧异,但这样一个衣衫破烂的汉人少年到处皆是,自也毫不在意。一人叫道:「让路,让路。」说著挺矛向他刺去。杨过正自烦恼,抓住矛头一扯,将那武士拉下马来,顺手反矛横扫,那武士直飞出丈许之外,脑骨碎裂而死。馀下三人见他如此神勇,发一声喊,一齐转马逃回,只听拍的一声,那婴儿摔在路上。杨过抱了起来,见是个汉人孩子,肥肥白白的甚是可爱,长矛刺在肚中一时不得就死,可也已不能医活,小嘴中啊啊啊的似乎还在叫著「妈妈」。杨过伤痛之馀,悲悯之心转盛,抱著这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又流下泪来,眼见他痛苦难当,轻轻一掌将他击死了,用蒙古武士的长矛在地下掘个坑,要将他掩埋了。只掘得十来下,猛听得蹄声如雷,号角声中大队蒙古兵急冲而至。杨过左手抱著死婴,右手挺长矛上马,那瘦马原是久历沙场的战马,眼见战阵,精神大振,长嘶一声,向蒙古兵冲去。杨过手起矛落,一连搠翻三四人,但见敌兵不计其数的涌来,当下拨转马头,落荒而走。背後箭如飞蝗般射来,他挥矛一一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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