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知识分子,可能眼光太高,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对象,就是咱们镇政府的赵镇长,你看怎样?”

张老师不语。

校长说:“对赵镇长你可能不了解。他是参加革命很早的老同志。因为过去一心扑到革命事业上,所以把婚姻也耽误了。我想你们两个结为夫妻,不算委屈你呀。”

张老师还是不语。

校长继续说服她:“赵镇长政治上很强,历次革命和建设运动,都是红旗手。家里锦旗把墙壁都挂满了。像你这样出身的同志,和他结合有助于思想上的改造呀!”

六 无情人终成眷属(3)

……

校长讲了半天,张老师说:“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不希望领导帮助。”说完也不告别,转身走出了校长室。

从此张老师的麻烦就来了。接着是副校长谈话,教导主任谈话,党支部书记,组织委员,宣传委员车轮战似的谈话。大体上都是这样一些意思:

“赵镇长是老革命,为了革命事业,把自己的青春都贡献给革命了。你和他结合,也是对革命的一种贡献……”

“赵镇长政治上很强,知识分子要改造思想,你和他结合会有很大帮助……将来你可以入党,作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党员,当模范教育工作者。”

有时甚至说出这种话来:“你如果不同意和赵镇长结合,说明你对革命的态度有问题,你家成份……据我们了解在那‘纠偏’时,是纠过了头,这可是一个政治问题,如果把你改成富农,你就没有资格当教师了……”

人,就像个面团,越揉越软,这种“车轮战”似的谈话,使张老师感到很疲劳。这时她想起了《红楼梦》中袭人出嫁那段故事中的一段话:“自古以来,孽子孤臣,义夫节妇,这‘不得已’三字也不是一概能推诿得的……”思前想后,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婚姻,好像已经不是个人的私事,而是要完成一项对组织、对社会、对舆论的任务,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阿Q得知这个消息时,高兴地想:妈妈的!原来自己连圈也画不圆的,现在竟然娶了一个“鸡食分子”当老婆,真妈妈的!(阿Q暗中总是把“知识分子”说成“鸡食分子”),他飘飘然了。如果在过去,他一定要唱一句“手持钢鞭将你打……”现在自己是领导,只有在心中暗唱。

阿Q要办婚事了。他想办得风光一些。未庄小学出了个乐队,是洋鼓洋号,吹的调子是“社会主义好”和“雄赴赴,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又请了民间的业余乐队,乐器是喇叭和笙,吹的是“步步高”和“彩云追月”。土洋结合,煞是新鲜。阿Q想,人生一次,不坐一次大轿就白活了。必须要用“四抬”大轿,把新娘接进家里。可是解放后的结婚,早就不用大轿了。一般都是新郎用自行车把新娘带到家里。于是未庄的干部们奉镇长之命,各处寻找。结果还是在临村一座庙里找到一顶老轿。抬杆没有了颜色,轿顶和轿围也有些破烂,可是修理粉刷一番,还是可以用的。

办喜事那天,未庄和鲁镇的村民、干部“随礼”的也不在少数。阿Q也办了二十多桌酒席,觉得他这一生真的大大风光了一回,自己向往的革命真的成功了。

结婚仪式也是新旧结合,既有噼噼啪啪的鞭炮和“三拜”,也有新郎新娘互相啃一个吊着的苹果,更有不太高级的玩笑。不必一一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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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无情人终成眷属(4)

可是入了新房,让阿Q大吃一惊,新娘——张老师居然大哭起来。阿Q知道她可能有点委屈,女人嘛,结婚总是要哭哭啼啼的才好。不哭一场,怎么向处女告别呢?这时,他想起了“我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喜欢谁就是谁”,在这间新房里他可以这么说了。阿Q温存地对妻子说:“别哭了,别哭了。装装样子就行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事……”接着笑嘻嘻地去拥抱张老师。他没有想到,张老师居然回手扇了他一耳光,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滚一边去!”

阿Q又想,女人嘛,哪有不害羞的,慢火煮吧。从名分讲,他们这对合法夫妻是谁也改不了的!他又想起了小尼姑。还是小尼姑温柔体贴。可是我的“尼妹”呀,你在哪里呢?

尊照“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当有人问起他们夫妻感情的时候,阿Q总是非常自豪地说:“张老师对我好着呢,知冷知热的。吃饭时也是先端在我面前,让咱尝尝咸呀、淡呀,我如果有个头痛脑热的,她把药片倒在我手心里,水端在口边……她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是老革命,老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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